“他們把太陽埋在了海裡。這是奈奈子剛才對我講的。”
奈奈子是最大的孩子,正在他們身後帶著弟弟妹妹玩。
顏君嘴角彎起,只有孩子才會說出這麼浪漫天真的話。
海風有些冷了,三個孩子不知何時被大人接了回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起看著一輪殘陽,慢慢地沉入到海洋裡,時間過得很快,在顏君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月亮就升起來了,夜幕拉開,星星一顆顆鑲嵌在絲絨制的背景上,海洋依舊平靜,他依舊沉默。
“我愛你。”
一句話打破了平靜,顏君轉動脖子,看到他細長的眼睛裡映著的星空大海。
顏君動了動嘴唇,終於把一直放在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是不是……是不是隻是喜歡我的……身體?”
雖然對她的好顯而易見,但是這也可以理解為是他習慣了寵著她,現在的愛只是習慣的延續。她不知道看到一個人就會對世界有所期待究竟是什麼感覺,所以産生這樣的疑問。他對她的身體抱有不滅的熱情,這件事總讓她羞愧難言,但是她真的很懷疑,她哥對愛的具體定義。
看到她變幻不定的表情,顏玉輕聲笑了出來。
“既然愛你,就是愛你的一切,包括身體”,他臉上沒有了平時那種笑意,神情嚴肅,望著月光下的海洋開口,“那天晚上你在我面前哭著扣動扳機的場景,我永遠都忘不了了,那是這輩子我最害怕的時候。那一晚過後,我才突然醒悟我愛你的事實。我以為我這樣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什麼太強烈的感情,我錯了,我徹底錯了。”
“小君,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美好。長久以來不止是你,連我也以為是我在寵著你,後來我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樣。你那麼簡單、那麼堅強、那麼樂觀,是上天賜予我的珍寶,是我的太陽。”
異國的寧靜月光,毫不吝嗇地灑在兩個人身上,照亮了天空下溫柔又陰鬱的海洋。顏君此刻才發覺,他身上所謂的溫潤氣質,只不過是陰鬱的錯覺,他不暴烈,本性溫柔,卻又比誰都厭世,正如現在,他褪下笑容的偽裝,即使說著讓她感動到淚流的話也依然敵不過他深刻在骨子裡的冷意,他是如此冷靜地說著這些話……
他是這樣一種矛盾的人,就像他明明討厭煙酒的氣味卻又不忌煙酒,明明潔癖到病態又裝作正常人一般的活著。
“……上天安排我們相遇,只不過幽默地用了兄妹這個噱頭。因為你的存在才讓我對這個世界充滿期待……嫁給我好嗎?”
那一天晚上他們回到旅舍,樓下房主人還沒有睡下,從樓下傳來隱約的鋼琴聲。
他們在肖邦的e大調夜曲2號中相擁著慢慢跳舞,顏君將頭埋在他胸膛,他則將下巴搭在她的烏發上。小小的和室裡兩個身影緊緊依偎在一起。
他一定是有魔法,一切事物都被他的魔法所籠罩。今晚,她重新拾起小時所堅信不疑的信仰,世界上是真的有仙女、有南瓜馬車、有許多穿著鬥篷拿著魔杖的小小巫師,他們悄悄地躲在他的袖口,只等他一聲令下,就會飛出來繞著她撒下星光和花瓣。
等顏君從浴室出來,他已躺在床上睡熟了,稜角分明的下巴不知何時又冒出了青青的一片,細長的眼睛緊閉著,看起來像是消耗了許多魔力而疲憊不堪。
顏君撐著手臂盯了一會兒,看到他嘴角慢慢彎起一個弧度,睫毛扇動了一下,那雙眼睛開啟來直望向她。
“你沒有睡著?”顏君略驚。
“你看著我,我怎麼睡得著?”
顏君睜圓了眼,“你怎麼知道我看著你?”
他什麼也沒說,只把她拉過來抱好,咬了一下她的唇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賣關子也這麼幼稚。
顏君沒什麼睡意,安靜的和室內只有他淺淺的呼吸聲,看他睡得很安穩,顏君輕輕起身把格子門開了道縫,萬籟俱寂,夜半的月光從門縫投下一道筆直的光,剛好劃在兩人中間。顏君鑽回溫暖的棉被裡,看著月光那邊的他,光映亮了他的頭發、眉毛和眼睫,海潮聲聲,像是她心跳的節奏。
忽然一片羽毛不知從哪悠然飄落,落在光柱中間,顏君呵了口氣,那柔軟的輕盈之物就飛到了他的耳邊。縱使世界上的時鐘們終日兢兢業業地忙碌,但是這裡的時鐘讓人覺得懶得可愛,顏君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唯嗣哥是個很深情的人呢。
只有真愛能使一個女孩重拾對仙女、魔法的幻想和信仰,顏君被他寵成了仙女啊。
唯嗣哥很累,他走了許多夜路,終於與他的太陽相會了。
偷偷地吻他,偷偷地看他。月光下的星辰大海很美,他的魔法讓她覺得此刻永恆。
完蛋了,老母親熱淚盈眶了,止都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