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下午的時候才離開舞社,走的時候車毓修還禮貌地問她要不要他送她,顏君拒絕了。
倒不是因為她不想坐他的車,而是每天她哥下班後都會給她打電話,如果她放了學還在外面,就會開車載她一起回家。
顏君曾經問過顏玉,要是她不在c市,他是否還會迢迢開車來接她回家,顏玉說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留在外面很晚,更別提留在某個他夠不著的地方。
她正和車毓修說著話,顏玉的車子緩緩而來,車窗降下來。顏玉看到車毓修時皺了一下眉頭,視線更是凝在車毓修搭在她肩上的手。
顏君跳上車坐好後便一言不發。
顏玉早就注意到她的異常。
顏君道,“哥,我會不會以後再也不能接觸除你之外任何的男性了?”
顏玉默然,神色複雜。
顏君悶悶地想,今天和車毓修練習雙人舞,要有很多比較親密的動作,而他的手剛碰到她的腰,她便不受控制的跑到洗手間嘔吐起來。她還記得車毓修臉色僵了僵,但還是很關心人的幫她順後背。
沒有辦法,三年前的事情猶如噩夢,只要其他男性一接觸她,她就會難受和惡心。她去看了心理醫生,接受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療終究無果,這種障礙症,使得她只能和爸爸,哥哥肢體接觸,其他任何男性,都僅限說話溝通。
顏玉莫名煩躁起來,把車停到車庫放好,就看向一邊鬱郁的顏君。
“小君,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我是其中一種,你也是其中的一種,不要為了自己的特性而苦惱,你是個聰明孩子,哥相信你不會自尋煩惱。再說,有我,有老爸,這還不夠嗎?”
顏玉這樣一番說辭,顏君才有些好轉。
“還有,你還小,不懂事,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
顏玉的話似乎意有所指,顏君道,“哥,你是在說車老師嗎?他只是來負責編舞工作的老師,你知道嗎,今天我不小心把帽子砸在他頭上,人家沒有生氣,反而更加用心的教我呢。”
顏玉有些後悔讓她進入舞社,本來就有這種不能與男性接觸的心理障礙,但是他可不忍心看到她失去熱愛的東西時的那種失落,這才允許她繼續跳舞的。舞社那麼多男人,還有剛才那個人,顏玉想到這就有些不快。
“這幾天你不能去舞社了。”
“為什麼?”
“期末考試不就在兩個星期之後嗎,你要知道即使舞蹈是你很熱愛的東西,也要在某些事面前讓步。”
兩個星期之後,對於習慣前三天才開始複習的顏君來說那還遠著呢。不過說來顏君其他時候腦子顯現的不那麼靈活,但是在學習這件事情上她也算一個學霸了,但她這個學霸的來歷,不是她天生,完全是讓顏玉半薰陶半調、教的教出來的,任何大考小考她都是前三天才複習,因為用她的話說,複習的時間一長反而容易溫水煮青蛙式的遺忘,只有在最後兩刻發力,才會事半功倍。
她看著正在解安全帶的顏玉,“哥,你不會是嫌我和車老師走得太近了吧。”
“我只是在為你的學習著急。”顏玉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滯,也不看她。
什麼啊,顏君腹誹。
“今天晚上,過來睡覺吧。”
顏君瞬時又蹙起了眉頭,這,恐怕……
“以後哥哥能夠陪你的時間太少,連這點要求都要拒絕嗎?”話音裡盛著讓人不忍拒絕的委屈。
顏玉起身作勢離開,便聽到身後人嗯了一聲。在顏君看不到的地方,唇輕輕勾起。
入夜,顏玉等到耳畔響起她均勻的呼吸聲,才慢慢睜開眼睛。
他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臉龐,十六歲了,看著她一年年的長大,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拂過眉間,滑上挺翹的鼻子,接下來是櫻桃小嘴,顏玉眼色暗了幾分。
小的時候顏君很愛吃糖,對於她來說糖是世界上最好的誇獎。粉嫩的小顏君站在門前,皺巴巴的小臉上是未幹的淚痕,媽媽要她不準吃糖,可她還是想不通,只是壞掉了兩顆牙為什麼就要限制她不能碰她最喜歡的糖果?
她氣鼓鼓的望向正在優雅吃飯的哥哥,十六歲的少年頓了一下,選擇繼續無視她。
她只想吃糖,不想吃飯啊。連平時最心軟的爸爸和哥哥都不理她!
越想越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不要跟哥哥好了,他不是個好哥哥!
忽然眼前一隻幹淨修長的手伸過來,是她最愛的藍莓軟糖。
少年用手指輕輕豎在嘴邊,示意她不要出聲,並看了看在廚房裡忙活洗碗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