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等人潛在火河下頭往北岸游去。
她受過潛泳專業訓練,身姿靈活似魚,穩穩潛在水中往前遊。
幸好上頭有火光,水底的眾人也不至於迷失方向。
安陽是水性最差的,鳧水還成,長期潛在水底,她幾乎要憋不住了,眼越瞪越大,胸腔內氣息越來越弱,水的浮力將她往河面推去,幾乎手腳都要亂撲騰起來。
就在她快要絕望地衝燃火的河面浮上去的剎那,燕喃忽遞過來一個什麼怪東西往她嘴裡一塞。
安陽愣一愣,立即反應過來是根彎竹管兒。
燕喃指指上頭。
她抬頭一看,竹管兒長長地,直探到水面,立即明白過來,用嘴含住了輕輕吐著氣,又小心翼翼吸了一絲氣。
整個人這才放鬆下來,一面划水一面跟著燕喃等人繼續前進。
這個妹妹。
安陽有些想哭,關鍵時刻,倒總是她救她,真的是血緣比什麼都親嗎?
她頭一次有了把心裡的秘密盡數吐出來的念頭。
眾人很快游出了燃火區,文府派出來的小舟已在河面上候著,這時上游也過來些放河燈的船隻,遠遠停在河面看著這邊,包括崔府那艘最大的畫舫。
燕喃等人上了小船,她首先踮起腳尖往遠處看去。
那艘“慢月”畫舫已燃起了熊熊大火,木板燒爆裂的“噼啪”聲響老遠都聽得見。
即使無風,畫舫也像失控一般,全速穿過石橋,往更南一點的河面防護板上撞去。
燕喃捏緊了拳頭。
於此同時,剛好來到河邊的金煥等人,在聽到身後長街的馬蹄聲時,已帶人悄然藏進了相闊海等人第一次藏身的柳林內。
圖鷹正好躲進柳林中,一見自己人的身影,身心俱疲,“噗通”就跪在金煥身前。
“殿下。”圖鷹都哽咽了,今晚實在是一步一個坑的走過來的,“梁府人太精了,他們手頭還有不少隱藏的實力……”
“噓。”金煥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指外頭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眯著眼低聲道:“今夜行動放棄,不急。先聽動靜。”
馬蹄聲和火光擦著柳林外而過,來到橋邊停下,只聽有人中氣十足喝到:“放火的賊匪,還不束手就擒?”
相闊海被這聲“放火的賊匪”給徹底震蒙了,放火的賊匪,難道說他?
“爺,爺爺爺。”有護衛連滾帶爬撲到橋邊上來,哆哆嗦嗦低頭對在漁網裡蜷成一團的相闊海道:“是,是城衛所的禁軍!”
開封府的城衛所共有九座,分佈在各個廂,由禁軍輪崗,離此處最近的,應該就是南城門的衛所了。
相闊海快把牙都咬斷了,人沒撈著不說,還被人給堵在這兒背鍋!
他仰著被漁網勒成九宮格的臉喝道:“趕緊先拉我上去,吃飯攢的力氣都洩到娘兒們身上去了吧?一群廢物!”
那護衛忙又招呼人手,四五個人使勁兒才把他給拽了上來。
那邊橋頭的禁衛已經手持盾牌弓箭衝上橋來,逼得相闊海的小護衛們戰戰兢兢全靠攏到橋中。
相闊海身上的漁網終於被解開,抖抖胳膊站起身來,拍拍肩,又恢復平日裡耀武揚威的螃蟹模樣,沉著臉道:“你們誰的人?長眼睛了嗎?我們樞密院的,眼看著起火了趕來救人,你們不去抓真正放火的人,堵著我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