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心壽陽的不止元二夫人一個,還有正在壽陽寢房門口踱步來踱步去的皇后。
隔扇門“吱呀”開啟,永寧帝心思沉沉從裡頭走出來。
“如何?”皇后捧著心小心翼翼過去問。
永寧帝看起來有些煩躁,“和你說的一樣,她堅持說自個兒沒瘋,說元四就是林九淵,還非得要把所有宮女都叫來找人,說夜裡見到了林府養女。”
皇后眼淚汪汪,揪著帕子絕望地往身後榻上一坐,“還是趕緊找和尚道士來做做法,驅驅邪吧,定是那林九淵冤魂不散……”
“放屁!”永寧帝一聲怒喝,“他冤什麼,當兵當將的不就是生來該為國為君捐軀的麼?”
皇后醒覺說錯了話,垂頭拭淚,不敢開口,半晌方道:“那官家您說,這該怎麼辦?”
“既然壽陽這麼說了。”永寧帝揹著手,乾瘦的身子微微佝僂,在榻前走來走去,“那就試他一試!林府的燕子令下落不明,且從俞弈手頭的那封信來看,確實是林九淵的字跡,那信是在飲馬河一役後寫的,若不是有人能模仿林九淵的筆跡,那就說明他確實活著!只不過……”
他頓了頓,“除了那封親筆信,他再沒有其他動靜,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萬一真是他的魂活著呢?”
永寧帝咳了兩聲,抬起頭看著窗外沉沉夜色,“總得試一試,若是燕子令能在我的手上集齊,咱們就可以高枕無憂地守這江山了!”
話音剛落,隔扇門“砰”又開啟,只著寢衣的壽陽披頭散髮朝皇后衝過來,“娘!”
壽陽幾乎真要瘋了,若說前頭是林九淵的設局可以解釋,那她看見的活生生的林燕子是怎麼回事?
“你叫嬤嬤把各殿各院的宮女都叫來,每個角落的都叫來,我一定要找到她!”
皇后忙起身扶著她,“好好,我的兒,明日咱們就把人全叫來找,你先回房歇著去啊,歇著去!”
連哄帶勸,終於將壽陽哄回房去,掩上門,眼淚汪汪看了眼永寧帝,又一聲嘆息。
永寧帝搖搖頭,總是有這些破事兒來煩他,外頭的事兒他還能交給朝臣,家務事兒沒辦法,還得自己操心。
受過一場罪,他算是明白了,富貴榮華得來不易,說沒就沒,還是先好好珍惜享受才是!那些爛攤子,能甩出去的便甩出去。
他擺擺手,頗為不耐道:“早說讓她早些嫁人了,你非得由著她性子來。眼看如今都快十九了,又出了這檔子事兒,反正,不管林九淵是死是活,壽陽也不可能再嫁他。你趕緊尋摸個人家,把壽陽婚事定了!”
待永寧帝夫妻倆離開,躲在另一間房的安陽才小心翼翼推開壽陽的房門。
“表姐。”安陽看了看壽陽,見她縮在床頭抱著雙膝發呆,戰戰兢兢喊了聲。
壽陽抬眼看去,正想發火,又把那口氣嚥了下去。
若不是安陽心軟,扔了那毒蜘蛛,梁燕喃早就沒命了,又怎麼能來給她設這個局?怎麼會讓她落到如此難堪的地步?
所以,都怪安陽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她眯了眯眼,淡淡道:“坐吧。”
她發火安陽還好點,安陽見她完全不似剛才的瘋樣,平靜得可怕,後背不禁發寒。
仍舊站著道:“表姐,可還好?”
壽陽垂眸想了想,抬頭問道:“你為何要把蛛盒給扔了?”
“我。”安陽早料到她會問這個,瑟縮著道:“我害怕,死人,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