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裡頭已收殮完畢,廳中先簡單置上香盆和白絹靈幡等物,燕喃攜後來的梁宛茹一起,進廳到靈前拜了三拜,再上完香,往邊上退去。
燕喃來到跪在一旁的安陽面前,朝她屈膝道:“大姐,還請節哀。”
安陽似這才察覺她的到來,抬起眼皮,鳳眸裡平日的嫵媚蕩然無存,全是森森的冷意,空空洞洞盯著燕喃。
半晌,有些遲鈍地,默然地,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燕喃暗暗打了個哆嗦,安陽恨她,罵她,遷罪於她,她覺得都能理解。
畢竟長公主死在她受道法所傷之後,安陽應也能看出些什麼,她本來脾氣就不好,又對她莫名不喜,出了這種事,不找她麻煩才怪。
可她這麼毫無反應,讓燕喃覺得比她掏刀子都更可怕。
到入夜,長公主府上披上白帛的樹影更顯飄飄搖搖。
宮裡來的人正在趕搭靈棚,院落中已處處牽起白綢麻帛,燈籠糊上白紙,一個個掛了滿府,整個院落就像一幢紙糊的冥屋,映著瘮人的白光。
涇陽侯梁維清披麻戴孝跪在紅棺前,蜷縮著背脊,偶爾肩膀抽動一下。
待有婆子給他端茶過來,他接過茶盞,抬頭朝四下看看,甕著鼻子問了聲,“縣主呢?”
“縣主方才說不舒服,休息會兒再來。”
梁維清嘆了口氣,眼淚似乎流乾了,默默坐在靈前不再抽泣。
三更後,靈堂搭建完畢,宮人散去,只剩誦經聲和有節奏的木魚聲,在群樹環繞的宅邸中此起彼伏。
夜更深了……
待這夜靜得所有人都幾乎入夢時,一個身影似鬼魅般悄無聲息從長公主府的後院佛堂內出來,瘦長的影子在慘白燈籠映照下,蛇一般扭曲在地上,一晃而過。
那身影隱入桂樹林,忽黑暗中一聲低低的輕呼,“站住!”
夜色中的黑色身影瞬間僵住,籠在袖中的右手忽多了把青黑色的短刃。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桂花樹下的聲音清冷,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帶了絲顫意。
那人把短刃稍稍往袖口收了一收,轉過身子,看向從暗影中走過來的少女,“縣主知道?”
他一側嘴角歪起,似笑非笑。
“我十歲就知道了。”安陽熟悉他的身型,卻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真面目。這是個和夜一樣陰森暗黑的男人,年紀不超過三十,駝峰鼻狹長,眼神陰冷如隼,果然適合出現在夜裡。
“你,愛我娘是嗎?”安陽說完這句話,只覺自己喂自己生吞下一隻蟑螂。
他是她最厭憎的人之一,可偏偏這麼多年,他又是娘扭曲而醜陋不堪的生活裡唯一的慰藉。
這個時候唯一還能幫她的,幫孃的,也就這個人了吧?
安陽攥緊拳頭,忍住胸口湧起的噁心,定定看著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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