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各巷外,青衫自昨日送回馬道婆後,便一直俯在西院屋脊處盯著院內動靜。
果然快到晌午時,那焦嬤嬤又出現了。
焦嬤嬤頭上包著額帕,臉上也蒙著汗巾,遮得嚴嚴實實從一輛藍布馬車中下來,捂著懷裡的東西小心翼翼進了後院,不時抬頭左右張望,再躡手躡腳進了那柴房裡頭。
青衫順牆遊走而過,來到那柴房外高窗下頭,靜聽屋內人說話。
“吶,取來了,貨真價實的生母之血,要這次再沒用,你就帶著你兒子自個兒過奈何橋去!”
只聽馬道婆忙不迭道:“有用,有用,絕對有用,這些夠了,您且把門關嚴實了,老身這就做法!”
青衫一聽開始了,立即三兩下躍出院牆,讓苟偉侯在巷口的線人立即暗中送信給梁湛去,自己再回身去那高窗外,湊過一隻眼去,偷偷看起屋內的動靜來。
只見那馬道婆先咬破自個兒手指,用血在幾張黃紙上頭畫著鬼符,待那鬼符畫完,再閉眼碎碎念著舉著符紙朝四方拜起來。
拜完再把那符紙扔到屋中燃著炭火的火盆中,說也奇怪,平常的紙都是先化成黑灰,再四散飛去,這符紙竟一觸火,直接化作了青煙。
青衫看得有些擔憂,她跟了聖女娘娘幾十年,對道法也略知一二,知道有的道法確實是有通天徹地、通古往今之能,這馬道婆看起來確實有三分本事,也不知那小娘子為何那般篤定她自己會沒事。
做完這些動作,已是半個時辰過去。
眼見符紙燒完,馬道婆口中又唸唸有詞,將一小碟少許鮮血灑在那絹帕上,鮮血迅速侵染開,將素白絹帕染成紅色。
馬道婆再將那絹帕覆蓋上一個小小的死嬰頭骨,置入炭火之中。
瞬間,那火舌似鬼怪,伸出長長的舌頭舔向那浸潤了鮮血的絹帕,炭火中升騰起片片碎屑,在空中無風直飛,看得焦嬤嬤心驚膽顫,兩個膀子全是雞皮疙瘩。
馬道婆跪在炭火邊,雙手合十,兩個眼眶裡眼珠子都看不見了,只剩白眼仁,嘴中念詞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那火也跳動得越來越烈,漸漸將整個頭骨都吞噬進去。
卻見那絹帕在火焰中輕輕顫動著,上頭的鮮血如有靈力一般,愈加鮮紅起來,竟比那火舌更亮,似要反噬那火,逼得火焰顫抖著往後退去。
青衫皺起了眉,這血……怕是有什麼來歷的。
跳動的火焰又漸漸弱下去。
跪在旁邊的馬道婆額上沁出汗來,眉間擰成一股繩,臉色慘白,嘴皮子卻翻得更快。
忽大門兩扇窄木板“嘩啦”被撞破,兩把長劍瞬間飛了進來。
外間的風颳進屋,“呼”一聲烈響,將那火苗壓下去大半,馬道婆“哇”地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焦嬤嬤還未搞清狀況,已落入來人手中。
青衫籲出一口氣,是梁少宰的人來了。
……
“娘子!娘子!”小柔眼睜睜看著燕喃忽然失去神智往後倒了下去,和趕過來的素琴扶著燕喃狂喊。
燕喃卻眼睛閉得死死的,嘴唇鐵青,臉色比紙還白,看模樣全然失去生機,兩個丫鬟頓時嚇得六神無主。
“娘子怎麼了?”林興家的也忙從外院趕了進來,採書也匆匆從後頭跑來。
小柔和素琴急得快哭了,“娘子忽然昏倒了!”
林興家的一探燕喃鼻息,微弱到只剩一息,也慌了神,立即跳起來,匆匆吩咐,“素琴,跟我去報信!小柔,你們把娘子放榻上,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