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正把被胡蜂叮了個大包的手浸泡在溪水裡,回答燕喃道:“我和師父來這兒取龍眼花蜜,就在這後山上。”
他看了眼身旁正掬起溪水洗臉的大力,“噗嗤”笑出聲來。
大力臉上被叮了四五個包,此時眼皮都腫得跟小籠包似的,兩隻眼睛變成一條線,無奈地看著金豆。
燕喃後悔沒把雲南白藥給帶身上,可她就怕離開那化妝包,這藥用完就沒了,頗歉疚地安慰大力道:“回去了給你抹上藥,很快就會消腫。”
這才看向元崢,“你們取花蜜做什麼?”
元崢簡單把他昨日面見忠親王,忠親王要他找的三樣東西跟燕喃都說了一遍,“……龍眼花這時節開得正好,山林中必有采食其蜜的蜂巢,昨日我們已來後山探過路,果然在那後山絕壁上找到個吊在半空的胡蜂巢穴。”
金豆搶過話頭補充,“師父太厲害了,一箭飛去,那巢穴嗖就掉在我們撐在下頭的麻袋裡,師父說這胡蜂易傷人,山崖上頭就有座廟宇,怕傷到香客和尚,所以我們準備揹出去,先取蜜,再一把火把蜂巢燒了。”
燕喃想到那飛出去的麻袋,有幾分懊惱,“那怎麼辦,這龍眼蜜沒了……”
元崢也擰起眉,他剛剛沒想那麼多。
話音剛落,那邊金豆嘿嘿笑著從腰間掏出個罐子,頗不好意思地給元崢遞過去,“師父,我收麻袋時扒拉了點,準備想自個兒留著吃的。”
燕喃啞然失笑,朝豆哥豎了豎大拇指。
元崢也笑了,搖搖頭繼續道:“我們正準備下山時,剛好看見對面山崖上,你與一個和尚彷彿起了爭執,便尋了過去。結果沒看到和尚,就往松林中找去,這才發現了你。”
他皺皺眉,“那兩個使鞭的是梁少宰的人?你過來怎麼不事先跟我說一聲?下次別自己做這麼危險的事兒!”
燕喃心頭微微暖,還是有人牽掛她的,本來還想辯解一番自己篤定三年性命無憂才敢什麼事兒都幹,想想話又咽回去,只乖巧點點頭,說出自己的疑問:“也不知道父親為何到廟裡還備有暗哨。”
元崢也頗為納罕,“我也沒想到,不過,他們去的地方,應該就是徐國公府在大佛寺的家廟了。”
“啊?”燕喃不明白,“徐國公府的家廟?怎麼跑大佛寺裡頭來了?”
“說來話長。”元崢掬起一捧溪水抹了把臉,“上次苟偉說的端王坐化的事你還記得吧?當年老端王因捲入三皇子毒後案自請除爵後,立志出家,到大佛寺斷髮修行。先皇勸不過他,便讓人在這大佛寺後山給他蓋了座獨院,讓寺中僧人善待之。後來端王在此坐化,這院小廟便成了徐國公府的家廟。”
燕喃心中疑惑稍減,怪不得梁少宰帶了春妮就徑直往這裡來,怪不得苟偉說梁少宰每月必來大佛寺一趟。
可他帶春妮到家廟做什麼?入族譜?祭先祖?
……
“胡蜂?”金身彌勒佛像前的梁湛面色沉沉,“四個人?是什麼人?”
“胡蜂已經被小的們燒光,何三兩口子被蜇傷不少,幸好那胡蜂沒毒,像是後山絕壁上那一窩胡蜂。”回話的人個子高瘦,膚色黧黑。
“那人呢?”梁湛挑了挑眉。
“那先前被抓住的少年模樣何三記得,已經派人去查了。”
梁湛揹著手,仰頭凝視了那彌勒佛笑成一條縫的眼半晌,“找到他。”
“是。”
“今日先回吧,改日再來。”梁湛說完,微微躬下身,低頭溫柔地看著跪在彌勒佛跟前,摘了帷帽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