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面說,一面上了船。
遊船為花舫,船艙中立起數根廊柱,兩排木廊椅,中間是長桌,擺滿瓜果點心等物。
眾人沿著長桌坐下。
蕭衡端起桌案上早備好的涼茶抿一口,搖了搖頭嘆口氣:“你們有所不知,梁少宰和我爹關係甚好,當年曾戲言想聯姻,將他嫡長女許配於我哥。”
梁府與忠親王府是姻親關係,忠親王的胞妹昭懷長公主,嫁給了最後一任端王——也就是梁少宰的大哥。兩家關係一向不錯,眾人聽說此事,並不驚奇。
“後來這位嫡長女失蹤了,我哥也沒了,這樁事兒就沒人再提。誰知如今這嫡長女找回來了,那日我還聽我爹和我娘說,也不知當日的婚約還做不做數。”
他拍拍胸口,“要是要我代替我哥娶她,可該怎麼辦?”
元崢剛喝一口茶,不妨聽到這句話,猛地嗆咳起來。
金豆忙拍他後背替他順氣。
蕭衡挑了元崢一眼,“我還沒急呢,你急什麼?我娘說了,這千金是個聾啞,任誰家也不願自家娶個這樣的媳婦兒吧?”
元崢臉色微窘,“船有點晃。”
遂又道:“你還是別禍害人家姑娘了。”
蕭衡手中摺扇一展,抬起頭不滿地看了一眼元崢,“本世子怎麼就禍害人了?你小子才是……”
話音未落,那摺扇一根扇骨“蹭”被他甩出來,“啪”打在自己臉上。
崔十一坐蕭衡對面,“噗”一口茶噴了蕭衡一臉,金豆更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蕭衡罵罵咧咧將摺扇一把扔進湖裡,揚聲道:“池煙!”
池煙似早有準備,迅速擰了帕子遞上來,又遞過來另一把嶄新的摺扇。
元崢想笑又笑不出,搖搖頭,抬目一看,燕喃並未進艙,獨自立在船尾看著湖面,還是那副心思不屬的模樣,明顯未聽見艙內的動靜,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要不要先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呢?
……
元太師在午時回了太師府,被提前趕回家的魚腸已將元四爺五人大敗唐二少的盛事在府中傳了個遍。
元太師剛下馬車,佟門頭便湊了過來,“大人,咱們四爺蹴鞠賽贏了!”
元太師捻著長鬚微微笑著,“哦?怎麼贏的?”
魚腸被帶到了昭明堂,見元太師相問,繪聲繪色把三場比賽完完整整說了一遍,直說了一盞茶的功夫中間還不待歇口氣兒的!
說完忽發覺自己其實是有說書潛力的,要是四爺的小廝這差使幹不下去了,是不是可以找個茶館發展發展?
元太師揹著手站在花窗前,許久不曾講話。
等魚腸離開,他方叫了隨伯進來,“你告訴鍾永,送我的名帖去崔府,我明日上門拜訪。”
“崔相?”隨伯有些驚詫。
元太師點點頭,一撫長鬚,“去他們府上的藏書館。”
今日元崢蹴鞠場上的表現,讓他更加驚疑,他迫切想要確認兩件事。
一件,是關於《尉繚子》;一件,是去尋些奪魂志怪的文獻。
崔府藏書館浩若煙海、瀚若星河,比翰林院國子監藏書都多,他心頭的疑問,在那兒一定能找到答案。
娘娘只確認瞭如今的四爺仍是天命之人,可這天命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