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往他們的方向緩緩駛過來,正好這邊門口好幾輛商號送貨的馬車都停在路邊,又七七八八堆著布匹、酒罈,把路擋了大半。
“挪挪,趕緊挪挪。”從梁府出來的車伕沒看見馬車後的元崢等人,毫不客氣揮著鞭子指著道上一堆東西。
“金豆,去幫忙。”元崢吩咐。
只聽車廂裡傳來一把清冷的女聲,“怎麼了?”
那聲線極細,明明話語冰冷,卻帶一絲天生的媚意。
“縣主放心,是太師府送貨的馬車擋了道。”
縣主?
燕喃有一絲茫然,隨即想到元崢說過的梁府大房那個孀居的長公主。
這位想來就是長公主的女兒安陽縣主了。
“你去幫把手。”縣主淡淡道。
那車伕忙下馬去幫著金豆一起搬。
燕喃對她頗有好感,倒不是個仗勢欺人的,不怒不罵,反而讓自己車伕動手幫忙。
很快,車道清理出來,梁府的馬車“噠噠”跑遠。
元崢看了看仍望著馬車凝眉的燕喃,暗歎一口氣,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實在幫不上這個小丫頭,身世和春妮的事,只能靠她自己解決了。
“走吧。”
三人回了府,金豆捧著一堆酒菜歡歡喜喜招呼魚腸、承影等幾個元崢的小廝開心喝起來。
燕喃回院歇息片刻,元崢先去見了元二夫人,聽說元太師在等他們,二人又同去了毅齋。
元太師早在由他引領的“庚戌變法”徹底失敗後,便從朝堂退了下來。六年前,辭了所有實職,在太學領了份閒差,給學子們講講史,連帶兩個兒子也都不痛不癢地領著學差,再不碰三省六部。
又在外頭辦了幾所義學,教授弟子從六歲到十六歲不等。
用開封人的話說,這位文人界的北斗、官場的良心,已經放棄了為國為民的大志,只圖清閒安逸,儲存虛名以求留史冊上一筆善終!
在眾多矢志報國的文人眼中,他更是在國有蠹、境不安的危難之時,將權力中心拱手讓給了劉渭這樣的白痴、崔相這樣的貪人,完全辜負了大家的希望!
是以現在的元太師,差不多就是個低調無聞的閒人了。
燕喃與元崢到毅齋時,已近晚膳時分。
“翁翁!”
“太師大人!”
元太師正在翻書,見二人來,點點頭,指指椅子,“坐。”
又看著燕喃道:“阿南推想得不錯,那婆子果然有問題,她是三個月前由後門房孫伯介紹進府的,當時說和孫伯是老鄉,家在城外南郊,有一兒一孫。此時去查,那地方早已人去屋空,可見進府時便早有打算。”
元崢神色凝重起來,“如此大費周章來對付孫兒,究竟為何?”
元太師緩緩搖頭,“孫伯收了這婆子五百兩銀,其他什麼都不知,那婆子被鎖在柴屋裡,還沒問什麼,自己就先咬破了壓在舌頭底下的毒藥。”
元崢凜然,這是早想好了後路。
“翁翁。”他看向元太師,“孫兒倒是有個辦法,或能直接找到想對付孫兒的人。”
“哦?”元太師有些意外,除了廣撒網滿開封蒐羅,他暫時沒想到更好的法子。
“血蝠能認路,孫兒那兒還有一隻活的,若放出去,它定會飛回老巢。”
“道理是不錯,可血蝠飛行速度極快,放出去了,如何能盯得上?”元太師捻著長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