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和元崢回西跨院同元二夫人打過招呼,出了垂花門,魚腸恭候在門口。
魚腸是元二夫人的陪嫁丫鬟珍珠家的二小子,和珍珠隨時憂心忡忡的臉有七八分相似。
金豆則靠在馬車邊,甩著鞭子哼著小曲兒,一見元崢二人出來,立馬站直身衝上來,笑成一朵花,“師父!阿南!”
“瞧把你給美的。”燕喃笑著損他一句。
“逛開封府呢,豆哥我頭一回!”金豆咧著兩排大白牙,合不攏嘴。
被甩下的魚腸牽著馬,幽幽怨怨撇了金豆一眼,這人來了,四爺都不用他了!
“四爺,要不小的跟去伺候吧。”魚腸實在不放心,就金豆這糙樣兒,能伺候人?
“不用,我們辦完正事就回來。”元崢淺笑著,燕喃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三人說著上了馬車,魚腸依依不捨站到一邊,又低聲囑咐金豆,“注意點兒,四爺若要和人動手,你得拉著他,摁不住就趕緊找人回來報信!”
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金豆一副你小子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師父還怕和人打架?
嘴上應著,“放心吧!有人欺負四爺我金豆衝前頭。”
手頭一揚鞭,馬車緩緩往外駛去。
魚腸耷拉著蚯蚓眉很是忐忑,四爺這帶回來的小廝,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啊!
有元崢的證明,辦理開封府戶籍很簡單,燕喃用了燕南這個名字,順利拿到了蓋著府衙戳印的薄紙。
“有了這個,你便能尋所小院先住著。”
三人沿著汴河河堤往前走,元崢示意燕喃先將戶籍收好,“你若覺得方便,在元府一直住下去也無妨。”
一會兒蹦前一會兒延後在各個鋪子前張望的金豆探過頭來插了一句,“阿南,就住師父家吧,還能有個照應。”
燕喃固執地搖搖頭,“我想盡快搬出去。”
太師府還是很危險,這才住一晚,就險些被元二夫人撞破,元太師看人又總是讓人心虛。
她把戶籍紙小心翼翼收到化妝包裡,貼身放好,長舒一口氣,抬起頭來欣賞著盛世開封的街景。
正值春暖四月,河畔垂柳依依,暖陽高照,汴河波寬浪靜,碧玉似帶,河上不時有大小船隻經過,元崢指著解說,“掛紅燈籠的是客船,掛商號長幡的是商船,這邊船少,河東和河西各有兩個碼頭,船隻絡繹不絕,能鋪滿整個汴河……”
燕喃饒有興致地聽元崢介紹,不時伸手拂過垂到面前的柳枝。
開封確實很繁華,河堤旁是青石板寬街,寬街旁都是商號,沿岸排開高低錯落的青瓦白牆,有的店鋪前搭起爭奇鬥豔的花樓吸引客人。
來往行人或在柳蔭下結伴閒聊,或沿著官道步履匆匆,處處一副太平盛世的美好模樣。
“這邊沿河都是飯莊酒樓茶鋪,咱們先尋一家用午膳,再去集市走走。”
金豆歡喜得一蹦三丈高,“走走走,喝酒喝酒,開封好酒!豆哥來咯——!”
燕喃和元崢同時默默地放慢腳步,和金豆保持開距離。
杏子李飯莊、高家酒樓、楊二湯餅……開封人喜用名姓做招牌,各色大小飯館沿街排開,跑堂在門口招呼客人,大聲宣傳著各家招牌菜,拖長了聲調吆喝著此起彼伏,霎是熱鬧。
元崢輕車熟路地將他們帶到一家三層小樓的飯莊前。
“玉共閣。”金豆念著招牌上的金漆大字。
燕喃“咳”一聲差點嗆到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