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二!”馮瀟大聲一喝。
“老二退下!”穆當家也喝止道:“來者是客,休得無禮。”
刀鋒到元崢面前一寸,元崢面不改色,端坐穩如泰山。
任二面上露出一絲異色,訕訕收回刀,冷哼一聲站回去。
元崢仍舊是一派淡然,言語間毫不退避,“穆當家勇氣可嘉,只是,恐怕連佔膠東都是空想。”
穆當家臉色一沉,“四爺威脅穆某?你信不信,我就手底這些人,五天就能佔德州!”
元崢抬眸與他針鋒相對,“大蟒山是隔開衡水與德州的屏障,可大蟒山中有秘道直通德州北。穆當家在山中有三千兄弟,加上馮大人手下萬人,快馬日夜兼程,三日三夜便能到德州城。若先派奸細進城,或城中已有接應,無需五日,四日便可佔德州。”
他一番話說下來,穆當家目色越來越緊,首次凝重地看向元崢。
“你為何會知道我們有三千兄弟?又如何知有秘道?”
元崢並不回答,繼續說下去,“可衡水不能不留人,至少得有五千留守,再除去哨崗、通訊、勤務等兵力,真正能動用上的,不過六千人。”
“大梁只是兵弱,可不是沒兵,若我是大梁指揮,聊城、濟南兩城兵力北上支援德州,冀州邊境屯兵兩萬,直取衡水。對大梁來說,這是再好不過拿回衡水的機會!衡水若失,你們便又成了孤兵,只餘捱打的份兒。”
“到那時,穆當家該如何?”
穆當家冷冷一哼,“無知之言!只需憑這大蟒山中秘道,我們便能神不知鬼不覺打翻冀州來援。”
元崢暗歎一口氣,“當家的還以為這是秘道?”
穆當家一聽這話,臉色瞬變,“還有誰知道?”
元崢緩緩搖頭,“前年,林九淵受命重畫大梁軍事輿圖,派人走遍大江南北,尤其是衡水這樣的軍事重城,均有詳盡輿圖。這些圖在樞密院皆有存檔,這條穆當家所以為的秘道,便在那輿圖之上。”
穆當家眼中首次現出慌色,失聲道:“林將軍所畫?”
元崢點點頭,“正是。”
穆當家迅速與任二等人交換幾眼,均看到了駭然。
在元崢口中,他們所有的優勢都再不存在,現在,就連最後所憑的秘道都不再能成為武器!
若連德州都無法攻克,他們就真的只能在這大蟒山中做一輩子賊匪了!
穆當家臉色陰沉,又看向馮瀟。
馮瀟一攤手,“穆兄,馮某早已被四爺說服。不若照四爺所言,先行偷生,儲存實力,若大梁能再出個林九淵也說不定呢?”
穆當家冷冷一哼,“再出個林將軍又如何?還不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他沉著臉,轉向元崢,“四爺是受朝廷所託?”
元崢搖頭,目色誠懇:“非也,只是元某個人所請。諸位本都是大梁鐵骨,如今被逼落草,著實心痛!實不願諸位誤入歧途,白白丟了性命,又殃及無辜!”
穆當家朝元崢一抱拳,“四爺的話,穆某定當細想之。他日不管是成是敗,都要多謝四爺今日這番好意。”
他話音忽一轉,沉重道:“但為了兄弟們,四爺,還請留下!”
他話音剛落,任二第一個衝過來,用刀指著元崢頸項。
馮瀟大驚,站起身,“穆兄!這是為何?”
穆當家手拈長鬚,眼中閃著異色,攔住馮瀟:“城主有所不知,這位四爺,可是值兩萬兩白銀!兩萬兩!夠我們買多少米糧馬匹!”
“不是送回四爺賞銀萬兩嗎?何來兩萬?”馮瀟詫異。
任二咧嘴一笑,“馮大人只知其一,除了太師府的懸榜,黑道上還有一條訊息:取元四爺性命,賞銀兩萬。”
元崢心頭一驚,頓時瞭然,難怪這一路後頭有人緊追不放,敢情他這麼值錢!
“先押送下去。”穆當家回頭吩咐。
元崢抬起眼來,一雙黑瞳幽幽無垠,緩緩道:“且慢。”
燕喃與金豆在偏廳百無聊賴閒坐,門口兩個守衛,屋內再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