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往地鋪上躺去。
元崢躺到床鋪上,隱約覺得金豆的話有些不對勁,又找不出毛病,再想到俞六,輕輕嘆了一口氣。
第二日一早,元崢仍和在軍營中一般,準時在卯時前一刻醒來,金豆仍在呼呼大睡。
他輕悄悄出了門,來到馬廄外後院的空地上,準備開始晨練。
不遠處一個少年的身影,正舞著一杆長槍,在半明的晨曦中用力揮動。
“俞六爺。”元崢過去打招呼。
俞六見是他,收了長槍,一鞠躬,算是回應。
“六爺辛苦練槍,莫非也想學令尊,上陣殺敵?”
俞六漲紅了臉。他知道,他這個願望但凡說出來,都會惹人笑。
一個說話結巴,又瘦又小,連拿槍都吃力的少年,如何上陣?
元崢露出一絲笑,和煦道:“我也想上陣殺敵。”
俞六並不驚訝,他是聽說過這四爺名頭的,知道他是大梁第一個鬧著要習武而不是學文的貴族子弟。
元崢接著道:“所以我非常敬仰令尊那樣的好漢。”
俞六昨夜堆在心頭的疑雲這才散去一些,原來四爺是敬仰父親的人。
他瞬間覺得與元崢的距離近了,靦腆一笑,拱手抱拳道:“多,多謝!”
元崢繼續道:“當年令尊和林將軍一起入京受封賞時,在下曾有幸見過他一次。”
俞六聽他說起父親,眼圈又有些泛紅,但又期待地看著元崢。
“聽令尊說,你在製作雕磨技藝上非常有天分,堪稱巧手奪天工。他以你為傲。”
俞六鼻子發酸,捏緊了拳頭。
俞家發家靠的便是手工技藝,珠寶雕琢。
俞家的太祖憑藉一手出神入化的珠寶打磨術,將銀樓開遍大梁,賺了個盆滿體缽。後捐了個知州,算是由商入仕。
後來在他太婆那一代,又出了個太后,俞家被封為平津侯,才真正顯赫起來。
不過在那些世家眼中,俞家這樣的,也只能算暴發戶而已。
所以俞家在後代子孫教育中,拼命想讓他們考科舉,走仕途,絕口不提當年的發家路。
俞二將軍上沙場,不討俞老太爺喜歡,而俞六的雕琢本事,更不討俞老太爺喜歡。
可俞六沒想到,父親,會以他為榮!
元崢繼續道:“若令尊還在,最想看到的,想來便是你和你娘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想,你若能以自己本事,讓你們孃兒倆活得更舒坦自在,令尊會更高興。”
他說得隱晦,俞六聽得明白,這是讓他脫離俞家,靠手工技藝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