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少年聞言微楞,極驚愕地掃她一眼,冷麵上泛起一絲尷尬:“我自己來。”
燕喃裝作若無其事地遞上擰開塑膠瓶蓋的藥粉,訕訕解釋,“有替換衣裳嗎?最好換過衣裳再用藥。我就是看你胳膊好像不太方便。再說,昨夜你救我,不也抱過……”
少年點點頭,從身後拽出個小包袱,一手接過藥,聽到她最後一句,臉漸漸僵了。
好像越解釋越尷尬……燕喃住了口,搔搔頭,站起身往牆外走去。
裡頭傳來衣裳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一會兒,還在響,她低聲問了句:“好了嗎?”
牆內無語。
燕喃悄悄探頭往裡看去,少年鎖著眉,額上汗珠晶亮,左手伸進衣裳裡頭,右手還在一寸一寸費勁兒往後伸,半拉衣袖垂在肩後,怎麼都夠不著。
映著月色,能清晰看見半面精實胸膛,從鎖骨右側到腋下一條長長的血口子,右手一動,許是牽扯到傷口,少年眉頭蹙得更緊。
是方才那一箭拉傷的吧?
燕喃嘆口氣,跨步走進去。
少年見她過來,向來不動聲色的神情閃過一絲慌亂。
燕喃半跪到他身邊,替他從身後拿起袖子放到胳膊前,垂眸不滿道:“都這種時候了,還管那些規矩作甚?昨夜你救我之時,想必也沒想那麼多吧?”
少年伸手穿過袖子,神情複雜,“昨夜和今日的事,還請姑娘能保密。”
這種事傳出去,他最多是背個浪蕩名聲,但對姑娘家來說,不僅影響聲譽,更影響關乎一生的婚姻大事。
燕喃抬頭掃他一眼,“你放心,我不會逼你娶我的。”
少年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燕喃見他害臊,忽生了俏皮的心思,眨眨眼:“那你是要娶我?”
在她眼中,這少年雖有著超乎年齡的殺伐果斷,但害羞起來,也不過是個小鮮肉而已。
少年有些慌了,“那個,也不是……”
燕喃抿唇淺笑,拿過他手中的藥瓶,“放心吧,你要娶,我還不嫁呢。忍著點啊,有些疼。”
少年見她轉了話題,鬆口氣沉默下來。
燕喃低頭把藥粉沿著傷口撒上,剛結痂的粉疤裂開,又露出森森血肉來。
月光下的胸膛精瘦,腰身結實,肌理線條分明,無半分贅肉。
不過比起這樣玉白的膚色,她更喜歡淵哥哥那種古銅色的肌膚。
又想到淵哥哥了。
燕喃甩甩頭,見少年連哼都沒哼一下,佩服地嘆口氣,“不疼?”
她有次劃破手,撒上這藥粉的時候疼得火辣辣直叫。
少年搖搖頭,又恢復了平日冰冷沉穩模樣。
疼嗎?好像是吧。
可心裡有更疼的傷,幾千幾萬條性命,統統壓在胸口,流點血又算什麼?
用完藥,少年換上整潔衣服,看起來更加奪目。
他卻忽臉色僵了僵,不動聲色地往裡挪了挪。
燕喃聽見他腹中聲響,也不做聲,默默從書架子底下掏出包袱,找到打火石,隨便從地上撿了幾截斷木,點燃。
又拿出昨日剩的烤雞,放在火上燒一陣,給少年遞過去春柳留下的雞腿。
“還沒吃東西吧?”
幸好天氣還冷,吃食不至於壞掉。
“多謝。”少年斂目接過:“火熄了吧,怕有人看見。”
“這是昨天我朋友留下的,要謝,你該謝她。”燕喃拿起根棍子撲滅殘火,想起春柳,又嘆口氣,“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你可知昨夜那是什麼人?”
少年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你朋友暫時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