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咬緊了唇,又恨又自責,眼淚奪眶而出,要不是她這個拖累,春柳早和二夫人往南去了!
她雙手死死揪住包袱,把臉埋進去,拼命不讓自己哭出聲。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當那管事的漢人發現春柳只是個不關事的丫鬟時候,能看在同族的份上放她一馬。
春柳姐!
燕喃死死攥緊拳頭,等我好起來,一定會去找你!
待追趕的聲音走遠,四周又靜下來。
燕喃挎上包袱,包好剩下的半隻雞,扶著山壁站起來,還好,雙腿已有些力氣。
她小心翼翼走到洞口,想先看看外頭動靜。
忽假山上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落到她身前,一手將她往旁拉到山石後頭,一手覆上她嘴。
燕喃渾身一僵,正要抬膝頂過去,仰頭看見那人雙眼時,頓時定住。
來人一身黑衣,蒙著黑麵巾,一雙眼在黯白月色下閃著墨瑩瑩的光,冷得似千山冰雪,讓人看過一眼就不會再忘記。
是府衙裡那個少年!
燕喃又打了個寒顫。
“噓——”黑衣人示意。
燕喃點了點頭,出來一吹風,頭又開始暈。
黑衣人鬆開手,壓低嗓門:“離開這兒,他們馬上會回來。”
燕喃又點點頭,她不就是正要走嗎?
剛想邁步,腳下虛浮,忙伸手扶住山石。
黑衣人皺皺眉,乾脆接過她包袱,將她攔腰打橫一抱,往岸上水榭竄去。
外頭又有聲音漸漸接近,想來還是剛才那撥人。
黑衣人一頭鑽進水榭後的柳林,往深處跑去。
柳林中有座寧元閣,是淵哥哥的藏書樓。
夜色中的寧元閣只剩下殘垣斷瓦,幾截木頭突兀露在外頭,蕭瑟又陰森。
黑衣人鑽進殘垣中,將燕喃放在靠牆角一個避風的位置,把包袱扔她懷裡。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躲在那裡?”黑衣人先開口道。
“我們是俞府的丫鬟,逃難躲進來,無意找到那假山藏身。您又為何會在這裡?”因著這人對淵哥哥的一份真心,剛剛又帶傷救她,燕喃頗為尊敬地答他。
“俞府?”黑衣人垂眸,眼中的光黯淡幾分,並不答話,片刻後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巧玲瓏的袖箭來,遞給燕喃:“手上傷好了嗎?明日北蠻兵會被約束起來,你若想走,儘量在日落前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