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兒,華兒?”
朦朧中,昭華聽見了帝羲在喚她。
她有些費力地睜開眼,驚覺自己置身於一片辛夷花海中。
此地流光幻影,暗香浮動,天與地一色延綿不絕,映入眼簾的盡是春色。
帝羲便在離她不遠處的一顆巨木下立著,在他身旁站著一妙齡女子,她的容貌與昭華有幾分相像。
昭華雖未見過自己的生母,但她一眼就認出了她,她試探地叫了一聲,“孃親?”
那女子不語,只是笑。
帝羲牽起她的手,眼波里蕩著無盡的溫柔。
“父皇,我方才做了一場噩夢,夢見您被......”
“能見到你這一面,吾心願已了。”帝羲的聲音很輕很緩,有些發虛。昭華需要極力去傾聽才能聽見他說了什麼。
“吾從未想過,這麼早就要將狐族的重擔壓在你身上。不過見你如今成長許多,做事有章法,遇事不慌張,吾也能安心。”
“父皇?您要去哪兒?”
昭華向帝羲狂奔而去,可無論她怎麼努力,帝羲始終都與她保持著相等的距離。
她就這般眼睜睜看著帝羲與那女子牽手轉身,一步步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而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哭喊著爹孃,於噩夢中乍然驚醒時,卻見自己已經躺在了寢殿的榻上。
棠惢的一雙眼紅紅的,也不只是哭過還是熬了一夜。
見昭華醒了,她連忙問道:“主人覺得怎麼樣?”
昭華拉住她的手,問她,“父皇呢?”
棠惢十分尷尬地閃躲著昭華的眼神,顧左右而言他,“小廚房給主人煨了暖粥,棠棠去盛一碗給主人吧。”
“我問你我爹呢!”
昭華難以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幾乎是咆哮著衝棠惢喊出了這一句。
棠惢被嚇懵了,噙在眼眶的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決了堤。
“主人......帝君他......救不活了......”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正正劈在了昭華的頭頂,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四肢彷彿被抽走了氣力,身體霎時癱軟下來。
“什麼叫救不活了?昨天我們還一起陪他過了壽誕,他還說盼著我腹中子快些出生,好讓他享盡天倫之樂。他最疼我,壽桃還給我留了一個......”
昭華目光在寢殿內迅速搜尋著,而後定在了暖座桌案的那枚壽桃上,“那壽桃還在那呢,你怎麼能告訴我父皇救不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遽然起身,連鞋子也顧不上穿,赤著腳就想門外狂奔著。
棠惢快兩步跑到她面前,雙膝砸地下跪,哭著抱住了她的雙腿,“主人別去!槐樹爺爺說帝君的死相太過悽慘,不願讓主人您去瞧見......主人有著身孕是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的,您還是.......”
“你讓開!”昭華用力推搡著棠惢,可那丫頭脾氣倔,如何都不肯撒手。
無奈之下,昭華只得用靈力逼退棠惢。
掙脫了棠惢的束縛,也不顧她在身後的哭喊聲,昭華一把推開了寢殿的門。
而一臉悲愴的青瀾,正立在門外看著她。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雙手抓著青瀾的肩膀用力搖晃著,“你有法子救爹爹,你有法子救爹爹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