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望舒的一番分析後,萬代沉默了良久。
他似是在反省,又似是在自責。
終於,在良久的靜默過後,他開了腔。
“一切都是屬下欠考慮,未能有尊上的遠見,險些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和仇恨之心鑄成大錯,還請尊上責罰。”
他雙膝砸地,深深俯身下去。
望舒並沒有責備他,反倒躬身將他從冰冷的地面上攙扶起來,“本尊知道你一心為著月神族,所以即便知道父皇之死的誘因是什麼,也從未與你發作過。大司命,你是從小看著本尊長大的,本尊將你視作親眷一般。往後月神族的種種,本尊還需你同本尊一併照看著。”
萬代用力頷首,眼眶微微紅暈,似是悔意十足。
自這日之後,萬代像是徹底換了性子。
他不但不再阻止望舒,反倒替他張羅起來了提親一事。
那上萬株月之株華都是他親自替望舒挑選的,且還都選的是最精最優的品相。
月神族族眾對於望舒要迎娶昭華一事大多沒什麼微辭,故而在月末這一日,望舒便帶著月神族組成的提親隊,穿著喜慶浩浩蕩蕩地出了南境,入了狐族。
本以為他們這樣長驅直入會引起狐族的戒備,誰知道此行異常順利不說,那些沿路遇見的狐族小妖在見到望舒後甚至還對他畢恭畢敬的行了禮。
只是在他們行禮後還沒走出兩步,恍惚間似是聽見了他們的笑聲。
至於他們在笑什麼,望舒沒工夫去研究。
一路到了天狐殿,知曉他今日要來,帝羲一早就在天狐殿候著他。
天狐殿內,諸位長老和狐族有名望的大妖也都在,算是給足瞭望舒面子。
望舒命人將月之株華奉上獻給帝羲,帝羲也欣然收下,又問道:“如何?在南境住得可還習慣?”
望舒頷首道:“多謝岳父大人關懷,得狐族幫襯,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如今城內的建造已經成了大半。”
“那便好。”帝羲微微頷首,又看著侯在殿外的那支喜慶熱鬧的提親隊伍,笑道:“你與華兒去了遭人間,學回來的盡是他們那些繁瑣的規矩。”
“求娶小昭昭是我心之所向,自當重視。妖界從無迎親的規矩,妖與妖之間不過是看對了眼便在一起,顯得唐突。誠如岳父大人所言,我與小昭昭都是自凡間歷練而來。凡間的許多規矩雖然繁瑣,但講究的是一種儀式感。這份獨屬於女子的喜樂,在妖界難得,所以我得給小昭昭。”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帝羲聽罷也不住點頭,笑容浮現於面頰。
“這門親事,吾自然答允。”帝羲大手一揮,霎時有狐族妖兵抬著許多稀罕珍寶而入。
那些寶物都是拿的上臺面的。
什麼千年的靈芝,蓬萊島的東珠,合歡谷的還魂草,山海界的玄鐵。
總之都是妖在修煉之時用得上的至寶。
這些東西和望舒送來的那萬株月之株華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乍然得了帝羲厚禮相贈,望舒未免有些受寵若驚,“這......岳父大人,這禮實在太厚重了,我擔待不起。您肯讓出迷濛山澗三分之一的國土來供月神族棲息,我已經十分感激。如今是我迎娶昭華,又怎能平白收了您這麼多禮?”
“說這話就是與吾客套了。”帝羲端坐於上首位,頗為大氣道:“這些東西在狐族算不得頂尖的名貴,也算是吾對於你們兩個的一片祝福。且國土一事,和親後月神族與狐族便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欣喜歸欣喜,可望舒實在摸不著頭腦。
他這老丈人前幾日的態度分明還不是這樣啊,冷冰冰的像塊石頭。
怎地如今轉變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