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國有個平陽郡主,自幼體質特殊,厄運纏身,人見人嫌,狗見了都多吠兩聲。
國師捋著他長長的山羊鬍子:“你天生厄運,尋常道士鎮不住,唯有兵行險招,找個大妖訂婚契,借用妖命壓制你厄運。”
正值八歲的沈棠直接忽略了國師話中的大妖,欣喜地問:“真的能解決?”
國師信誓旦旦地拍胸脯:“當然,我從不信口開河!”
於是沈棠的婚事訂了下來。
那天,她穿上紅嫁衣,塗脂抹粉,稀裡糊塗地坐上了花轎。
沈棠對那一天的記憶僅剩下漫天大雨,哭泣的爹孃,刺耳的嗩吶,婢女們細碎的議論聲。
“與大妖訂婚契真的行麼?這世上真有妖怪?”
“噓,小聲點,別讓王爺王妃聽見了,他們倆就這一個孩子呢,還不是死馬當活馬醫。”
“都是沒辦法的事兒,誰讓郡主太邪門,從小厄運連連,偏偏還有張烏鴉嘴——”
沈棠在花轎裡聽到孃親痛徹心扉地哭喊:“棠兒——”
她掀開轎簾,探頭往外看,隨行的丫鬟讓她趕緊回轎子裡,仔細妝花了觸怒大妖。
整個送親隊伍都是國師安排的,沈棠不敢任性,縮回腦袋,老老實實待著。
出了京城朝山上行,林間時不時傳來動物叫,平添幾分陰森恐怖。
直至夜幕降臨,來到一座山神廟前。
沈棠下了花轎,撐著一把紅傘,懵懵懂懂地盯著破敗的山神廟。
門前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在雨幕中飄來蕩去,有點滲人。
年久失修的大門被推開,發出一聲綿長的咯吱響。
廟裡供奉著的神像倒在地上,沈棠瞥了一眼,神像凶神惡煞的,瞧著就面容可怖。
隨行的神官渾身打擺子似的領著沈棠沿著紅燈籠照亮的長廊一直往前走,兩邊牆上貼滿了紅色喜字,貼得歪歪扭扭的,像是被人匆匆忙忙貼上去一樣。
大堂裡,滿屋紅豔。
正中間貼著一個大大的紅雙喜,上面懸掛著一盞紅燈籠。正對著紅燈籠,下面有張八仙桌,桌子上擺放著貢品,在燈光映照下散發著血色。
神官點燃一支香,對著牌位喚了半天,結果牌位毫無動靜。
按理說,無論大妖願不願意應下這門婚事,終歸會弄出一點動靜來。
或是出現在她們面前與沈棠舉行儀式,又或是因不滿而大開殺戒,而不似現在這般死寂。
這麼站著也不是辦法,神官讓沈棠抱著牌位。
沈棠在神官指導下拜完天地,然後呢?
她抬頭看神官,只見神官面色慘白,驚恐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似的,顫顫巍巍指著沈棠。
沈棠往脖子上一摸,上面憑空出現一塊紅色玉佩,上面雕著一隻狐狸,怪好看的。
直至他們一行人離開山神廟,所謂的大妖都沒出現過。
回去的路上,神官嘴裡說著沈棠聽不懂的話,什麼邪神什麼獻祭失敗等等。
沈棠腦袋一點一點,睡著了。
她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下午,睜開眼就見到爹孃一臉緊張地盯著她。
沈棠將事兒說了一遍,又相當難過地抓著玉佩:“是不是連妖怪都嫌棄我呀。”
王妃寬慰了沈棠一番,咬牙道:“我去找國師。”
尚未進宮,國師就來府上了,兩廂交流,國師說:“我只能捨了十年道行,給她封印幾年,讓她過幾年安生日子,至於她及笄後,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