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來到這個古代一年吧,小棲魂穿花家大女兒十九年,那時她的妹妹花錦入宮獲寵兩年,生下皇兒一年,正是風光無限好的勢頭。小皇子一週歲生辰,花錦大操大辦生辰宴,很多人趨炎附勢,送了不少名貴禮物。文文想著好歹是姐妹的妹妹兒子過生日,心血來潮的挑了匹小馬駒當作禮物。其實最初不是想送馬,生辰宴的頭天,文文陪花棲去宮裡探望花錦,隨口問了句小皇子屬什麼。小皇子屬馬,正是奶娃娃活潑可愛的時候,文文覺得馬年生的孩子送的禮要投其所好才行,便讓人買來最好的小馬駒,意為小皇子健康茁壯的成長。不過她不是親自把馬牽到小皇子手裡,送禮當天有生意上的事纏身,小馬駒最後由小馬駒送到宮裡。可誰也沒想到,小雪痴迷廚藝,除了活人死人,看見什麼都要拿來當食材切兩刀下鍋,此時一匹健康漂亮的小馬駒到手,眼紅的當即宰了下鍋,炒出一盤馬菜送到貴妃面前。
後果可想而知,貴妃娘娘見到馬肉做的菜,不假思索的以為小雪是不懷好意。她兒子屬馬,有人卻殺馬,這不是暗喻她兒子不得好死嗎?
從那以後,貴妃娘娘對韓家每個人都抱以防備之心,隨著雲來會做大到黃金帝國,各種利益衝突出現,她對韓家是充滿了敵意,恨意和殺意。
尤其是韓文和小雪,她做夢都想除之而後快。
劉昌南想通前因後果,身心由內而外的無力。
還以為是什麼深仇大恨,原來是因為一匹死馬。其實貴妃娘娘想多了,小雪沒別的意思,她做飯正是鬥志昂揚的時候,哪會在意死馬活馬代表了什麼意思,能做菜送給小皇子已經是最好的心意。
花棲也是記得當年送馬一事,當年都不在意,今日重提,想了想,這死馬做的菜還真有點不好。可是也不能因此懷恨在心,謀害人啊?更重要的是,她剛剛聽到妹妹推韓文下水,想起成親那晚,文文傷心離去的背影,心頭的悲傷沉甸甸的壓得身子掉進萬丈深淵,一寸寸的麻木冰涼,在黑暗裡掙扎無望。
“果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劉昌南搖搖頭,扶去呆然的花棲離開此地。
從頭至尾,他一直安靜聽完花錦的“壞事”,反應沒有花棲震驚的淚流滿面,連動容都沒有,雲淡風輕的來了有風輕雲淡的走了。正常的刑官審訊都做不到處之泰然,他卻做得很好。
人都走了,空蕩蕩的墓室只有花錦一個活物。
空氣臭烘烘的,草堆陰冷潮溼,死人呆的地方又冷又陰森。花錦閉上眼,刻意迴避身處泥汙的境地。
耳邊有窸窣的細聲,有縷清淡的香氣若有若無的飄在空氣。
“是你啊。”不用睜眼她也知道來者何人,“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我來給你送藥。”
她霍地開眼,冷冷地盯向幾步外的錦衣白服猶如天人的男人,譏笑道:“你若是來落井下石的,我還能信。”
君白微微傾向前,絕代容顏上是平常慣有的金風玉露的淺笑,凝脂瑩白的手裡拿著兩個玉瓷瓶,彎腰放在草堆邊,又直起身子繼續看她,動作緩慢十分優雅,飄飄若仙的與這個鬼地方極不相配。
花錦與他對視良久,放棄某種堅持,問:“我兒子呢?”
“他很好,放心。”他簡簡單單給了幾個字。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什麼都沒做,卻是最安穩的,君晄怕是嫉恨死了你。”
“技不如人,就安心的呆在後宮做好你的貴妃不好嗎?”君白開口,生氣清潤如玉,“繼續爭鬥下去,你會一敗塗地,趁此機會好好反省,想一想錯在哪裡。”
花錦鼻青臉腫的望著他,不解道:“什麼意思?”
“這地宮是老祖宗開石建造,人關在裡面確實不瘋即傻,可也是最安全的。沒人會到這兒來對付你,陛下心裡是有你的,他吧你放在這兒,是保護你。”君白側過身,慢慢環視一圈四面牆壁;玉樹臨風的身子,一塵不染的白衣,不是天神勝似天神。
花錦眼前一陣恍惚,多年前那個如玉似雪的少年身影與眼前的男人重重疊疊,竟好似時光飛回曾經,他還是那個驚才絕豔的天下第一公子,她是那個春心蕩漾的小姑娘。
然而,時光是殘忍的,驚為天人的他是太子,更是死對頭;懵懂無知的她是貴妃,更是毒蠍婦。
他們之間,橫亙著生生世世不能逾越的溝壑。
君白好似沒看到她眼中流露的回念和依戀,緩緩走向門外,臨行前,有意無意的留下句話——
“好好想想吧,趁著機會把握住,老祖宗的地盤有許多地方等著我們去禮拜,出去後,重新開始吧。”
花錦目不轉睛地看他離開,胸腔起伏劇烈,熱血沸騰,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她腦子裡不斷迴旋著最後的一句話。
重新開始,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結束亦是開始。
還有翻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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