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打算告訴她嗎?現在她要嫁出去了,木快成舟。事情要是發生了,你若打算再做個啞巴,可真成了壞人。”
“那你跟我說說,事已至此,我該做些什麼?”韓文睜開眼,石井般靜瑟的眸子波瀾不驚。
她這雙明澈透亮的眼睛看著劉昌南,直看進他心窩裡,凜了一凜。
他擰了擰眉,肅然道:“我們遲早會害了她。”
“路是她選的,婚事她應的,怎麼輪到是我們害了她。不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嘛。”
“我們也有責任。”
“.......”
“還是告訴她吧,段千言和小棲的那段往事遲早是小雪心上的刺。”
“你去說啊。”
“呃......還是你去吧。”
“憑什麼?”
“你是她姐!”
“你還是她兄弟兼閨蜜呢!”
.......
劉昌南張張嘴,挫敗的搖頭嘆氣。
韓文換個姿勢,懶洋洋地背靠桌子,仰頭長嘆,“我們都沒資格去插手,只有花棲和段千言自己告訴她實情,才更合適。”
“他們都要成親了!”劉昌南皺眉,“木已成舟,將來出了事,小雪怎麼辦?”
“還是那句話,自己選的路哭著也要走完。”
“真的要等小棲坦白嗎?”這樣的話,她二人的情分會斷的。
韓文雙手疊放,枕在腦下,悠悠道:“糾纏不清的感情最麻煩了。”
“你腦子只有麻煩嗎?”劉昌南頗為頭疼,“要一直袖手旁觀,不管麼?”
“.......”她甩甩手,翻個身,背對他。
劉昌南無語,盯著她後背,上面好像寫了一排字——眼不見心不煩。
他再次嘆氣,語重心長道:“就算段千言非池中物,心志遠大,可也不值得我們相信。小雪固執,認定了他你難道就不著急?”
“急有什麼用?”她不耐煩地拍桌,“你以為我不著急啊!可是急有什麼用,由咱們挑破姓段的和花棲的破事,那等於把事情鬧大了,到時候誰收拾爛攤子?你嗎?小棲嗎?最後還不是我!”
說到底你就是嫌麻煩。他心裡說。
可能是氣急了挑動某跟神經,韓文鬱結多日的怒火頃刻間噴薄瀉出。“好氣人!你看人家的首領,不是養尊處優威風凜凜,就是呼風喚雨高高在上,過得好不快活!你再看看我。”她指指自己,額角上壓抑不住的憤怒爆出,語速快如彈珠,一瀉洪出。“來這破地方五六年了,我不是為你們收拾爛攤子就是給你們解決各種麻煩,還得起早貪黑的掙錢,我不僅是保姆還是奶媽!我容易嗎?你還說我袖手旁觀,你怎麼不直接說我冷血無情毫無人性啊!沒良心的傢伙,有你們這樣忘恩負義的嗎?這一大爛攤子,誰愛收拾誰去收拾,老孃不管了!”
劉昌南怔怔地望著她,整個人全然呆住。這樣暴跳如雷有失鳳儀的韓大小姐實屬難見,竟讓他聯想到往日裡瘋瘋癲癲的小雪,真是一個媽生出來的,生氣的樣子如出一轍,簡直是複製出來的。
須臾的沉默之後,劉昌南眨了眨眼,艱苦的說道:“我們......也很心疼你。”
這話說的自己都懷疑了。
“謝謝啊。”她咬牙切齒,目光兇狠。
思緒還沒有整理回清醒,他呆問:“那你現在要出去......”接客嗎?
“不去!”她又拍桌,大叫:“出去!”
“哦。”他目光呆滯地轉身出去,竟全然失神了,身後來了道“關門”的命令,他下意識地反手關好門,糊里糊塗地追著遊蕩在外的神魂走了。
麻煩的人都走了,終於可以清靜了,韓文舒了一個長氣。
“好煩啊。”
她趴會桌上,獨自憑弔,哀哀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