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來幹什麼?”
濃綠的花圃上盛開朵朵嬌豔的玫瑰花,架立的梯子上站了個清麗佳人。
佳人素面朝天,纖纖玉手掐斷一朵一朵花莖,斷送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腳下是鮮花骨朵的墳地,堆積了一座屍山骨地。她的身上沒有時下流行的華麗派頭,服飾簡單,微卷的長髮蓬鬆披開,清風徐來時,髮絲與衣裙翻飛如舞,淡淡花香染了這小小花園,每個地方都是芬芳的春味。
梯子下的花棲仰頭髮呆中,眼神裡有種意味不明的情緒。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梯上的人再次問,語氣帶上不滿,似在怪罪下頭只發呆不回應的某人。
花棲恍神回醒,喏言道:“我想看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那人不以為然,“小雪才是你們最該看的,要成親了,婚事什麼的還沒個定論,你來了正好,我們這一家子的人沒有結過婚的,還有兩天,你幫幫忙,把這婚事操辦一下。”
花棲受寵若驚,喃喃:“文文......你,原諒我了?”
那人一陣沉默,半晌才道:“小雪視你為親姐,作為她的家人,你不參與她的終身大事,她會不開心。”
“這樣啊,也是,她心那麼善,開心不開心都放在臉上,我也見不得她不開心。”花棲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失落,不過心情比剛才好多了,這會與人說話,臉上笑意也多了。
韓文手扶著梯子下來,拍拍手上沾來的葉汁,一襲藍衣流暢地垂在地上,壓得鮮花骨朵們低下頭跪拜這位拿捏它們鮮活“生命”的女王。
“我還有別的事,沒事的話你去操辦婚事吧。”韓文撫平有點皺的裙子,提起一個裝滿玫瑰的花籃,徑直走過花棲身邊,從頭到尾沒給一個眼神。
“文文!”花棲突然轉身喊住她,“你是不是知道我和段千言的事?”
她停下來,也只是站了幾秒,而後若無其事地走遠,頭都沒回過,跟別提給幾個回聲。
花棲站在原地獨自落寞神傷,文文不理不睬的態度是最好的答案,她一定是知道了,不然不會這麼冷漠。
“我該怎麼辦?到底怎麼做才好呢?”
綠葉紅花的花圃裡,風變得涼了,女人酸楚的聲音透著秋末冬初的淒涼輕憂。
相比花棲的痛苦無助,韓文也不是很輕鬆。
這幾日,因著親妹子鬧騰出來的事折騰了所有人,先是萬千故拉上大周文澤到她面前興師問罪,怪她管教不嚴,放任妹子對婚姻大事的妹子胡來;接著小思慢悠悠的過來,仗著有孕在身她不敢拿她怎麼樣,對她好一通說教勸慰,煩的人心煩又心累;最後是阿南,前四個人她都以白眼翻人,面對阿南,想撒的氣愣是爛在肚子裡消得沒影,因為人家一不說她二不罵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副等人來捏的軟柿子樣兒。
韓文很無奈,自己那個討厭麻煩的性子令她一見著開心到要飛起來的妹妹,頓時沒那個管教的心思。家裡其他人著急上火的心情她不是不瞭解,但是婚姻終究是妹子一個人的事,旁人說的再多也沒資格決定人家的婚姻,頂多發個牢騷,洩洩肝火。相信再過幾天,婚事一過,這些人應該消停了。
妹妹成親是大事,更是湖月庭建立以來最喜慶的事。
韓文並不那麼高興,實際上還有憂愁,她數了數日子,再有兩天,姓段的就要娶走如花似玉的妹妹。她相信憑姓段的在大理的地位,婚禮那天定有大理的人到來查實這樁婚事的真實性,她不擔心妹妹真嫁到雲南王府會不會過的不好,她真正擔心的是姓段的真的想當這個新郎嗎?
他和君白夫婦那段十年的三角戀一直是彼此心中的刺,如今,這刺極有可能扎到妹妹的心頭。
作為姐姐,她能不擔心嗎?
到底要做什麼才能阻止不久的將來的殘局?
她苦悶著,尋思著,糾結著......
直到——
“大小姐,可還安好?”
男子的聲音拉回她飄散九天之外的心神。
抬頭一看,這才驚覺漫無目的的閒步下竟走到花亭臺下,而那個人正立在亭中望著她。
“段小王爺,有事嗎?”她快速整理心緒,面無表情的與他對視。
“我看大小姐剛剛面色不好,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纏身?”他沒頭沒尾的扯著話題。
韓文冷冷的睨他一眼,走進亭中,花籃隨地一方,斜身靠在柱子上對他說:“你不去籌備婚禮,跑來這裡賞花吟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