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搖搖頭,她拋去腦中煩心的事,靜立在池邊,低頭看著水中明月,神思往久遠的過去飄,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直到,有道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突然響起。
回神間,身後有人在說話——“果然,妳還是喜歡安靜的地方。”
這聲音猶如天籟,低沉卻溫潤。
韓文忍不住蹙眉,挺直身子好久不曾有所動作。她知道誰在身後站著,光聽聲音就知道來著何人,只是納悶,這人這時不在大殿上與那些人飲酒作樂,跑來找她作甚?
到底是做不到無動於衷,良久,她緩緩轉身,淡淡地看著他。
月光下,花樹旁,他一身月白錦袍,烏髮僅有一根白玉簪簪在腦後,負手而立,身姿如芝蘭玉樹,一身貴氣;如霜的月光傾灑在他身上,她看見,那一雙狹長的風目正緊緊盯著自己。
大胤太子,未來的帝王——君白,此時此刻,他人就站在她面前。
三
大胤上下誰人不知,他們未來的帝王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君白被譽為元庭末年第一美男子,擁有驚為天人的絕代容顏,他的音容樣貌行為舉止被這樣讚美:
白衣勝雪,如玉似珠,微微一笑驚豔春秋。
丰姿瀟灑,氣宇軒昂,飄飄若仙天人之表。
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智者千里,舉世無雙;胸有國策,逐鹿天下。
認識他,稍微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為天下四公子之首。
四
“有事嗎?”韓文目光平淡如水,沒甚敬意地說道。
他瀲灩的美目凝視著她,似是無奈,輕聲說:“一年未見,再見面妳就沒有其他的話對我說嗎?明明都來了,為何又要走?我和花棲,真的讓妳避而不見麼?”
韓文面無表情,淡淡地撇他一眼:“你找我就是來問這個?真是麻煩,我想見就見,不想見就不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要是沒事,別來煩我,你一個太子還是去該呆的地方吧。”
君白原地站定不動,揹著光,絕代的容顏看不出表情,只聽他沉聲地說:“妳還是不肯原諒花棲,就不能給她、給我一個機會?妳以前可是視她為親姐妹的。花棲曾說過,妳們的姐妹情永不改變。”
“那是在她嫁給你之前。”她語氣變冷,“她嫁給你之後就已經變了。再說,有人在你背後捅刀子,事後向你乞求原諒,你會給他一個機會然後再讓他捅你一次嗎?”她輕嗤一聲,譏笑:“你君白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何必要別人辦到,強人所難的事你們這些人做的還少嗎?”
君白深深地看著她,溫潤的聲音又響起:“我知道,妳心裡還是不認可我,可是事已至此,妳改變不了什麼。花棲已經是我的妻子,她註定要和我在一起,妳何苦硬要拆散我們。”他閉眼,再次睜眼時,目光冰冷如霜,“說到強人所難,這天下有誰比得過妳,我和花棲明明鍾情彼此,理應結為連理,可妳呢,不僅大鬧我們的婚禮,還想強迫花棲離開我。花棲那麼珍視妳,妳卻如此待她,妳不覺得妳很自私嗎?妳究竟置花棲於何處?心裡可曾將她當作家人?”
溫柔的話語轉眼間變得毒辣,換誰被一個溫潤謙和飄逸出塵的君子如此咄咄逼問,心裡多少不悅。
但韓文卻無動於衷,只瞥了一眼那如玉似雪的男人,心道:連斥責都說得風度翩翩,真是夠了。她不鹹不淡地回應道:“我自不自私與你無關吧。”
“是嗎?妳想些什麼我是不知。不過,花棲待妳如何妳心裡比誰都清楚,她不曾做過對不起妳和韓家的事,妳是如何待她的?只是瞞下妳與我成婚,妳就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妳可知,這一年裡,她又多擔憂妳,一直在找妳,現在回來了,妳卻對她置之不理。韓文,我且問妳——”他上前一步,風目絞著她的眼,冷冷道:“妳口中的姐妹情誼當真是一文不值,可有可無?妳為自己的姐妹做過什麼?一直以來,妳從姐妹那裡得到了什麼?妳,到底有情還是無情?”
不加修飾的語句,他冰冷的憤怒比冬夜裡的霜月還要寒上三分。
四周寒氣滲骨,凍得人手腳冰冷微麻。
韓文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僵站著,樹影婆娑,看不清她的神情,亦不知她在想什麼。
夜風吹動她披散的長髮和紗衣,抬起頭,月輝下,她如月光女神,一身貴氣和英氣。“君白,有一點你錯了。”她唇角微揚,冷笑地看著他,緩緩道:“我從不認為姐妹情誼可用金錢或其他的東西來衡量,沒有什麼一文不值和千金貴重之分。任何情感都是無價的,獨一無二。”她慢慢地轉過身,抬步走向宮門,邊走邊說:“再者,我為花棲做過什麼,她為我做過什麼,這是我二人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就算......”腳步頓了頓,頭向後轉,她斜眼看一下他,譏誚地一笑:“你與她成親為夫婦,也無權插手我們的事,你,沒資格,任何人都沒有資格。還有,讓她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見她的。”
仿若是沒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她轉回頭,一步也不停地離開這裡。
夜風突然急驟,他身上錦袍翻飛如狼,髮絲飛揚,,潔白無暇的臉上是淡漠如斯的神色,周遭蕭瑟的寒意,無法損其一身貴氣,飄飄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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