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英堂附近的某條不起眼的小巷。
灰白的磚石小路靜謐,地下城市難生植物,唯有潮溼露重的青苔爬滿磚縫牆垣,為小路添上一筆萬物的顏色。
水湘小姐已褪去厚重的衣袍,身上只穿了件素雅的衣裳,卻依舊美得不似凡間生靈。
巷子的路很筆直,一眼可以望到盡頭。
水湘小姐步幅不長不短,漫步行走。
她的身邊有位同行者,是個長身玉立的青年男子。他一身潔白素衣,髮髻只用玉簪綰起一半,餘下的散發披肩;乾淨好看的臉上有份獨特的冰冷,他的眼睛精緻漂亮,深黑瞳仁裡隱隱有幽藍的火焰,忽明忽暗。只從外貌上看,他是位風度卓然,優雅華貴的公子,可能因著他太過年輕,身上有份年少孩童獨有的瀟灑純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正如他的名字“白離玉”,他如一塊明潤冰涼的絕世璞玉,純潔無暇,清雅出塵,讓世間凡塵望塵莫及。
水湘小姐與世間最像玉做的的白衣公子並列行走。
遠遠看去,一男一女,白衣勝雪,像一副水墨畫卷,用最好的筆墨丹青,勾勒出素雅的圖畫。
畫卷中,女子絕美冷豔,男子姿容似雪,無論哪個,放在何處都是人人目光的焦點。
二
安靜平淡的巷尾處,不知何時,悄然無聲地出現位女子。
“等候二位多時了。”
水湘小姐和白離玉不約而同地向前看,聞聲望去——柔軟的明光下,第三人站在畫卷裡的小巷盡頭,正等著他們。
看見她,水湘小姐愣了回神,恍惚間,好似看到海中仙子。
“妳說錯了,是我們在等妳。”白離玉眸光冰冷,注視著她,一點都不驚訝此女的出現,全不在乎她突然出現找他們有何意圖。
“呵,白公子,真如傳聞那般,冰冷如玉,拒人千里。”她清潤的地笑了一聲,目光移到旁邊。“水湘小姐,我的白紙妳可寫了想要的東西?”
房頂的明珠淡光下,年輕的女子身影嫋嫋婷婷。
眼前的女子約莫十八九歲,身姿曼妙,一襲藍衣彷彿從天空裡揀出來雲彩。精緻的臉上,黛眉慧眼,明目似水,肌膚細膩白皙。她俏臉笑意如春日的海水,細碎的陽光灑滿在平靜的海面上,一片耀眼的閃爍,亮麗奪彩。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她的秀髮與眼瞳幾乎同色,藍得深邃神秘,只一眼,彷彿沉淪進深不見底的海里,任憑潮水吞沒,迷失幽藍的天地間。
水湘小姐有點明白她為何在會英堂會用紗羅遮身了,這樣的瞳色髮色,這樣的容貌,隨意地出現在人前,很容易招來麻煩,尤其是這裡是混亂不堪的地下黑市。
“姑娘的一張紙太過貴重,我一介風塵民女,如何入得妳的青睞。”水湘小姐淡淡地說道,拿出袖中的東西。她在會英堂沒有拒絕的理由,堂主將瑤月瓊芳還給她,還把東二包廂留下的白紙也一併給了她。因為這張紙已指明是與她交換,按照會英堂的規矩,貴客最後提出的交換物件有資格擁有支配珍寶的權力,滿場貴客中,唯有她最有資格得到白紙。當時,在場的其他人都覺得這是個弄虛作假的騙局,一張廢紙換不來什麼奇珍異寶,一字千金的願望如何用寫在紙上的字來實現。所有人都看不好這個交易,好在那人提前離場,瑤月瓊芳最終還是回到她的手裡。拿到白紙時,她並不認為是騙局,對方給的承諾太過誘惑,如果有人真的能實現任何願望,誰會拒絕這樣的機會?只是這樣的事過於匪夷所思,無人相信。她也不信,不過,她內心深處願意選擇這個機會,所以她和玉兒離開會英堂後,並沒有急急地離開地下黑市,而是等待機會降臨。
果然,她的選擇沒有錯,這個女子不是故弄玄虛的人。
“妳真的是個有趣的人,我很好奇,你們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你們,就不怕我真是個騙子?”女子笑眼彎成月牙,衣袖掩唇,一派大家閨秀的嬌羞。
水湘小姐看著她,溫和道:“姑娘要與我交換,卻獨獨把自己的‘珍寶’留下來,並未拿走瑤月瓊芳,還說讓我想好了找妳交易。但是我不知道姑娘何許人也,又不知該去何處找妳,所以我想,妳話中含義,所指的應是等我想好了,妳會來找我。還有......要來我這裡拿走瑤月瓊芳。我願意相信姑娘,憑一面之緣賭我的相信。”抬起手中的木匣,水湘小姐上前幾步,繼續說:“既然是交易,雙方都該得到想要的東西,妳留下香和紙,為的就是要在一個清靜的地方與我單獨交易。”
“妳很聰明,外界說的不錯,西陵花魁不僅僅是姿色驚人,也聰慧的令人折服。”女子也上前幾步,面對面地看著這張令天下花魁黯然失色的臉,吐氣如蘭,聲音沒有之前的輕飄玄虛:“我這麼做可是為了你們好,西陵的白公子和花魁來到地下黑市,想要得到一個人的下落,如果你們找人找到黑市,那這個人定是身份不凡之輩。會英堂的拍賣會是地下交易最大的場所,前來的貴客都是地面上有身份有背景的人物,若是妳直接在他們面前說出妳要找的人的名字,妳覺得,你們二人會全身而退,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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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寂靜無聲,白離玉平靜如水的眸中起了一絲波瀾,像是一顆石子落進幽深的古井,打破靜謐。
水湘小姐倒是沒想到對方這番用心良苦,竟會為了她和玉兒做出考慮,但......為什麼要關切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