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管平波笑道,“改日她過來一趟,正好參加他小師兄的婚禮。”
李恩會應了。先聊了幾句家常,才切入正題,向管平波彙報源赫策應與布日古德自殺之事。
管平波其實想把西垂徹底吞下,奈何人口嚴重不足,不可能遷徙邊民向西。但如若那處千裡無人煙,又很容易被更西邊的民族侵吞。怎麼處理莫葫蘆與阿伏於兩個家族,需得謹慎行事。管平波想了想,決定拿去內閣會議上討論,於是對李恩會道:“孔彰在東耳殿,你去尋他說話吧。他心裡不舒坦,你寬慰寬慰他。”
此話資訊量頗大,李恩會沒敢多問,跟隨著太監往東耳殿走去。東耳殿內,鋪著厚厚的地毯,一個一歲多的胖娃娃在地上亂爬。李恩會猜著是小皇子,正欲行禮,從裡間出來的孔彰阻了他:“年紀太小,不讓他受禮。”
李恩會笑道:“天潢貴胄,理所應當,郡王太小心了些。”
孔彰隨意指了指廳中的座位道:“你我二人無需講那多虛禮,坐。”
李恩會從善如流的坐下,宮女端上茶果點心,而後順手抱走小皇子,跟著滿屋子人退了個幹幹淨淨。李恩會也是混過權貴圈的人,還沒見過這等行事,有些摸不著頭腦。
二人自幼相識,默契十足。孔彰看李恩會的表情便知他在疑惑什麼,解釋道:“你來尋我,自是有話要說。範元良精的跟鬼似的,站在裡頭伺候怕我們不自在,索性出去了。”
李恩會:“……”
孔彰自嘲道:“他們如此費盡心機討好我,可見陛下著實是很寵我的。”
這話聽著不對味,李恩會試探著問:“吵架了?”
孔彰沒回答,而是問道:“閼氏怎樣了?”
“還行。不過源赫為了表忠心,把皇子們都砍了,皇孫們剩的也不多。”李恩會嘆道,“我再晚去點,只怕就隨便留個人,送進京稱臣便是了。好在閼氏反應快,立刻提到你,源赫對你頗為忌憚,不情不願的逼著手下把宗女吐了出來,都叫我帶上了船。現按規矩送去監牢了,按我們虎賁軍軍紀,理應無甚大事。”
孔彰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唐春榮。炎朝剛入京城時,宗女被擄掠一空,留京的宗室子長的清秀的,也沒逃出魔掌,玩膩了隨手送人。唐春榮撐到了虎賁軍的解救,而她的兄弟姐妹,早不知下落。或是死了,或是依舊在哪處茍延殘喘,橫豎是天宮落到了地獄,再難翻身。陳朝皇室驕奢淫逸,當年看到唐春榮的下場,他不是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而今落到自家人頭上,只剩滿身的冷汗與後怕。果真是屁股決定腦袋,誰都不能免俗。
李恩會見孔彰情緒低落,補充道:“男丁不好說,小郡主們總有活路。我們盡力而為、無愧於心便是了。”
孔彰交出兵權的事都幹了,的確是無能為力了。扯了扯嘴角道:“陛下待女眷素來和氣,我看能不能把她們放在宮裡,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尋個人家,嫁出去吧。男孩子……不梗著脖子頑抗的話,陛下大概也會給個面子。阿孃提出想見我的目的,大抵為此了。”
李恩會點了點頭,路上他與圖門寶音有幾次交談,家族零落到了如今的地步,除了保命,別無他求。不過,李恩會有些糾結的道:“當時源赫的人為了賞錢,一頓亂砍。活下來都是命大的,其中……有紹布的幼子,呃……”父債子償、天經地義。譚元洲那是管平波的逆鱗,只怕孔彰未必保的住。“但我跟他們竄了口供,單於子孫那麼多,外人分不清。給扣你三哥頭上了,橫豎他長的挺像姑姑的……說是紹布的,人家還未必信。”
孔彰僵了僵:“哪個姑姑?”
“小姑姑……”
“像迦南啊……”
“噓!”李恩會悄聲道,“別提了,你真是的,不怕她吃醋。”
孔彰笑笑:“她又不是端愨那等無知婦人,從不亂吃飛醋。”
李恩會鄙視:“你太不瞭解女人了。”
孔彰更鄙視:“你拿她當尋常女人?”
李恩會:“……”我錯了……
“罷了,”孔彰站起身來,“跟我走一趟。”
李恩會疑惑的道:“去哪?”
“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