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無可無不可的道:“直接起大名也成。”
孔彰忽然側頭笑道:“大名叫什麼?知臨?”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昭示著天下人喜悅而順從,是比甘臨更適合太子的名字。管平波沉默。
沉默是無言的拒絕。孔彰翻身而起,正色道:“我想與你談談。”
管平波點點頭。
“你為何不信我?”
管平波沒回答。
“是我掐過你脖子麼?”孔彰道,“可我那次襲擊你,不因你隱瞞我登基,而在誤解你殺我兒女。”
管平波確實是防備孔彰的,並非因為孔彰多麼值得防備,而是帝王天生的多疑。皇帝稱之為孤家寡人,並不止因天下人算計他,也因為他在算計天下人。九五至尊太誘人,且一旦被扯下寶座,不單自己幾乎無法生還,三五代都要在屈辱中掙紮。正反兩面是如此的天差地別,這便是帝制的可怖。
“你一個人坐在寶座上,不冷麼?”孔彰認真的問。
管平波認真的搖頭,大權在握的快感,可以抵禦一切空虛寂寞冷。
孔彰嘆道:“你不能稍微待孩子他爹特別點?”
管平波道:“我待你已經很特別了。”
孔彰:“……”
管平波道:“我沒有不相信你。”
孔彰直直問道:“你為何揹著我冊封太子?”
“沒有揹著你。”管平波道,“此事無需跟你商量,你在不在家,我都會這麼幹。生育是鬼門關,我得定下繼承人,盡量避免虎賁軍因內部紛爭,免得好不容易打下的基業毀於一旦。”略頓了頓,“你想找我掏心掏肺的談,我可以奉陪。”又停了許久,管平波才繼續道,“當年你跟我說,你想當皇帝。”
“是。”孔彰爽快的道,“因為不想受折辱。”
管平波道:“我沒有折辱過你。”
孔彰點頭,表示同意。
“現在還想當皇帝麼?”
孔彰輕笑出聲:“平波,你生氣了。”
“我生氣你那麼高興嗎?”
孔彰沒讓管平波岔開話題,笑道:“你沒氣糊塗的話,不會這麼問我吧。”
管平波無奈的道:“我說了,掏心掏肺。”
孔彰道:“那你是往我心上插刀子。我想不想不要緊,我能不能才是關鍵。事實上,即便現在掐死了你,我也沒希望。你從我出征江淮起,一步步收網,到冊封甘臨,我除了做你的臣子外,所有的路全部斷絕。我不知道你對每個人都如此,還是我榮幸的享受到了你的步步為營。既攤開了談,我不妨告訴你,你算計我,我很不爽!”
“抱歉。”
“我們的孩子百日了,我們將來會有許許多多的孩子。”孔彰伸手貼住管平波的臉,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會背叛你,也請你別在把我當外人算計,好嗎?”
管平波笑了笑:“好。”
孔彰把管平波擁入懷中:“天子金口玉言,你既答應,倘若反悔,休怪我翻臉無情。”
管平波抓起孔彰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頸處,輕聲道:“如有那日,你可以掐死我。”
孔彰驀地抽回手,再次把管平波扣在懷裡。明知道管平波的話裡飽含了欺騙,但還是謝她願意為他用心編造善意的謊言。同樣身居高位,孔彰知道做到這一點,有多難。
手臂慢慢收緊,平波,只要你不越我底線,今生今世,我願喜歡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