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道:“能給的我自然不小氣。說來我們一起許多年了,你還真沒問我要過什麼。地位是你自己一點點打的,除此之外,金錢美人皆不過心。竟不知道你有什麼喜好,我這個袍澤做的有些失職了。”
“我有想要的東西。”
“嗯?”
譚元洲笑笑:“我有想要的,我如此奮發蹈厲,多半是為了這個目的。剩下的便是功成名就之野心了。”
管平波好奇的問:“是什麼?”
譚元洲道:“你現在給不了我,待你奪得天下後,你就可以給了,希望你不要食言。”說畢,又道,“你別問,你現在問我也不說。橫豎不是你辦不到的事,亦不是公事,保證與你的江山一點關系都沒有,只可能會讓你有點為難。”
管平波險些被一番話繞暈了,見譚元洲不願多說,也就不再追問,十分大方的道:“行,私事再為難都有限。你就是看上了我的後宮我也會讓給你的。”
跟在後面的張金培笑噴。譚元洲又手癢了。不過管平波雖然說話跟放屁差不多,但對著自己人還是有點節操的。伸手在管平波頭上揉了兩把過了過癮,譚元洲有些歡快的道:“說話算話。”
管平波不知譚元洲三兩句話把她往坑裡帶,勾住譚元洲的肩,哥倆好的道:“那是,咱倆誰跟誰啊!”
說話間,一行人走到了碼頭。譚元洲踏上了船,在高處看著抬著頭沖他招手的管平波,突然想起每一次分別,管平波都會盡可能的送他,這是別人都沒有的待遇,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想通了一個關竅——自古皇帝皆多疑,管平波的審美擺在那兒,也就是說她不可能還有除了他以外的選擇。因為擁有八塊腹肌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徒手扭斷她的脖子。真的登上九五至尊以後,她將不會相信任何一個,可以輕易殺了她的人。想到此處,譚元洲的笑意不自覺的深了幾分。先天所限,女皇的確倒黴!譚元洲帶著怒放的心情,揮手道別。留下管平波在原地,更加深了對他看上沈青梅的懷疑,不然怎會上了船後那般高興。心裡暗罵了句始亂終棄的王八蛋,抓耳撓腮的想回去怎麼安撫陸觀頤。媽的兄弟都是債!
隨著來過年的軍官們相繼回營,全軍各處都陷入了瘋狂的忙碌。管平波需要徵調大量的民夫修繕官道、重建驛站、運輸糧草,以備南下。但農業社會裡,勿違農時幾乎是鐵律,哪怕這場仗要打幾年,今年能保證農時都是好的。因此在民夫不能到齊之前,虎賁軍上下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糧食一點點的清點入庫,武備處更是沒日沒夜的鍛打鑄造各色兵器。前往探路的夜不收源源不斷的送回資訊,參謀部對著兩郡的縣志艱難的寫著作戰計劃。如此用人之際,管平波不得不起複張金培,但出任務回來,還是不能亂跑,乖乖的呆在她身邊學習。
此外珠三角地區相對平坦,騎兵可發揮巨大的優勢,兩處騎兵營慢慢彙攏,與新調配過來的步兵開始磨合訓練。而竇向東亦是調兵遣將,夯實之前不大穩當的地盤。趙猛卻有些力不從心的籌集糧草,預備姜戎來襲。至此天下彷彿一個巨大的戰場,每一寸土地都肆虐著兵馬。虎賁軍的名聲漸漸傳開,一層層的難民蜂擁而至。管平波可謂且喜且憂。打仗修路種田皆要人,尤其是能在千裡逃荒路上活下來的,個頂個的猛人。休看他們面黃肌瘦骨瘦如柴,只要給他們幾日飽飯,立刻就能滿血複活。但這麼多人造成的糧食壓力,也是實打實的。管平波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她地盤上的土地不夠用了。隨著局勢持續惡化,流民必然越積越多。對嶺南兩郡的開發迫在眉睫。
四月,虎賁軍治下的田間地頭全部布滿了綠油油的禾苗菜苗,大量的民夫奔赴在工程運輸的道路上,竭盡全力的為戰兵鋪出一條康莊大道。遠方來的流民勾起了他們埋葬在心底的噩夢,他們清楚的認識到,眼下耕者有其田的日子從何而來。虎賁軍的地盤並非世外桃源,他們的外圍密佈著大大小小的敵人,對著肥沃的他們虎視眈眈。想要維護現有的利益,維護三成的廉價地租,就得和虎賁軍團結一心。
管平波在高處看著揮汗如雨的農民們,心裡突然生出了一股暖流。她不由的想起了前世聽說過的各種招人討厭的狡黠的刁民,他們似乎總是在仗著政策,撒潑打滾,肆意侵犯著他人的利益。但不論“刁民”多麼可恨,多麼自私,在建國的道路上,他們曾付出過極其慘重的代價。那才是國家真正的根基,因此他們才有恣意妄為的權利。就如眼下這些自帶幹糧運送物資的農民,他們的確是在守衛自己的財産,可同時也構造了虎賁軍堅不可摧的營盤。
每一個人都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私心,然而期盼著未來的心情是一樣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因為民心就是真正的後勤。備戰的地盤上,百姓們雖然忙碌,但沒有太多的不安。婦女們在男人出門後,躲在鄔堡裡安心種田;商戶們在民夫聚集的地方,支起了茶攤。虎賁軍治下居然因戰爭,生出了異樣的繁華。此情此景,難免讓人得意。從石竹建成老虎營開始,至今整整十年。十年的治理,她麾下的戰兵一個個孔武有力,連帶平民也不複瘦骨嶙峋。她久不見竇向東的手下,有些想象不出他們真正的模樣,竟生出了些許山中無日月的錯覺。
山風吹得管平波的短發飛舞,四月的蒼梧郡,春雨如油。遠處的青山蒸騰的陣陣青煙,直升天際。白鷺排成佇列,在山間雲霧中游走,宛若遊龍。管平波發出了一陣輕笑,這應該算吉兆吧?
就在此時,通訊員來報:“將軍,各處已經準備就位,請將軍回營準備出征事宜!”
管平波斂了笑,嚴肅的道:“通知全軍,我與孔將軍兵分兩路,於四月十二日,揮軍南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