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彰對女人從來不假辭色,元宵覺得自己去纏著他學姜戎話,的確是要命的差事,遂笑道:“心傷難愈,我只能盡力而為。”
李恩會道:“姑娘的心傷甚時候能好呢?”
元宵一窒,陷入了沉默。
李恩會嘆道:“姑娘還記得當日統計烈士之事?”
元宵低聲道:“那時太亂,必然有疏漏的。”
李恩會卻道:“然而他們那時候才反擊,本來就已經是叛賊了。”
元宵怔了怔。
李恩會正色道:“第一次嘩變時,他們若奮起反抗,就不會有被遺漏的風險。第一個埋骨之地的戰兵,有一個算一個,皆為烈士。”
元宵臉色發白:“難道人的一時懦弱,就不可原諒的麼?”
“看是什麼樣的懦弱,什麼時候懦弱。”李恩會伸手拍拍元宵的腦袋,“小姑娘,很多事莫強求,強求就著相了。你看,我媽還沒找著呢,沒準哪一天我在戰場上,一刀就把後爹給剁了都不知道。莫日根還有兒女在姜戎,翌日戰場,父子相殘也不是不可能。亂世之中,人如螻蟻,你一個人改變不了多少,能幫一個是一個。想以一人之力逆天而為,就是狂妄了。”
元宵一呆。
李恩會笑著起身,岔開話題道:“外面冷,姑娘不嫌棄的話,隨我去孔將軍屋裡學學姜戎話?”
元宵忙叫住李恩會:“那個,我真的很狂妄麼?”
李恩會道:“想聽真話?”
“嗯。”
李恩會撓撓頭,有些鬱悶的道:“我說了真話你別生氣。”
“嗯。”
“你天性不狂,就是……呃……太孩子氣了……”一句話說完,李恩會頓時心如死灰。他怎麼就這麼嘴賤呢?人都是愛聽好話的,他居然把話題引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他今早起來練拳被孔彰打傻了麼?
誰料元宵一點沒生氣,反而輕聲道:“多謝。”
李恩會一愣。
元宵勉強笑道:“很少有人對我說實話,師父太忙了,又憐我受了傷,多半都是哄著我。我知道,只有孩子才要人哄。那個,你能告訴我怎麼改麼?我很笨,我……自己不知道怎麼……長大……”
李恩會突然笑出聲來:“就這樣,挺好的。”
元宵苦笑:“師父夠累的了,我不能讓她操一世的心。”
李恩會道:“這差使我替將軍幹了,如何?”
元宵足足呆了半柱香功夫,才聽明白李恩會話中的意思,不由問:“你是在追我麼?”
李恩會點頭,露出一個自以為最好看的笑:“你願意麼?”
元宵看了李恩會一眼,而後無情的道:“去陸鎮撫那裡拿號,然後遞交材料去李司長那裡審核。”
元宵面無表情的道:“追我的人太多了,麻煩不要插隊,不要試圖走後門,先去領報名錶。李司長排好相親時間表,會通知你的。到那時你準時來請我吃飯,去吧。”
李恩會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你大爺”,迫於李玉嬌的淫威,默默去整理材料了。要讓他打聽出是誰想的損招,絕對就地摁死!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