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茂勳道:“二太太想問問大爺大娘,對她張羅的婚事有什麼意見麼?”
此言一出,潘志文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石茂勳無奈的看著兄弟。在竇家的地界上,能壓住管平波的唯有竇向東,連竇朝峰都得掂量掂量。
從竇元福往下,就只有她想不想收拾的,沒有能不能收拾的。十個弟子,當年被送給了管平波,論理就是管平波的人。楊欣姐三個的嫁妝都是管平波負責,不消她本家操一點心,本家就敢越過管平波當家做主。當母老虎死了嗎?
楊光雲沒聽出弦外之意,徑自道:“不敢有意見,就是他們潘家偏心眼。老二媳婦給一百兩的聘禮,老大媳婦一毛不拔,哪有這樣的道理。都是二太太的人,正巧,二太太給我們評評理。”
石茂勳抽抽嘴角,誰是潘家老二媳婦?你們這般作死,怪道原先出不了頭。阿彌陀佛,希望他家別出么蛾子。不然非得叫管平波動了真怒不可。
楊欣卻覺得心中大石落地,甘臨的到來,代表著管平波插手她的婚事了。既然管平波要做主,怎麼處置已非她能左右。唯有靜觀其變。
潘家沒比楊家強到哪裡去,聽的楊家的“歪理”,氣不過的彭季娘跳出來道:“我們家說了給欠條,是你們不幹!我家還不是為著婚禮好看,才把家底花幹淨了?現身無分文,你們非要現錢,你想逼死哪一個?”
牛寶香厲聲反駁道:“什麼欠條?誰在巴州吹牛自家兒子如何如何能幹?既誠心打欠條,怎麼不去外頭打?不是想賴了聘禮,憑什麼不給現錢?”
彭季娘道:“那不是你們隨意加價麼?”
牛寶香道:“呸,我就是不加你也想賴賬!裝什麼大尾巴狼,你去外頭問問,誰家討媳婦不給聘禮。你要點臉!”
兩家子被各自的孩子間隔了,好有兩個月不曾見面,卻是新仇舊恨,你一言我一語,又把那車軲轆話拿來對掐。
甘臨也是在幼兒園久當老大的人,日常少不得決斷小朋友們吵架。聽了半日,發現潘楊兩家跟小朋友爭果子玩具差不多。倏地斷喝一聲:“夠了!都給我閉嘴!”
兩家唬了一跳,齊齊收聲。
甘臨稚嫩的嗓音清脆,卻是直指核心的道:“我家師兄師姐結婚,與你們何幹?”
彭季娘陪笑道:“二小姐,雖是你的師兄師姐,卻也是我們家的孩兒。”
甘臨眼皮都不抬的道:“你家的?那你領回去吧。我虎賁軍不要了。”
楊欣眼前一黑,險些給甘臨跪了下去。潘楊兩家也是目瞪口呆,潘志文與楊欣在虎賁軍撈的好處不勝列舉,他們如何捨得下。生怕小祖宗真惱了回家跟二太太鬧。二太太就生了她一個,小主子不喜歡的管事,有留的下的麼?
便是留下了,日後也落不著好!兩家子驚的跪下哀求。偏前言不搭後語,醜態畢露。把甘臨煩的火起,她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扭頭問石茂勳:“軍規怎麼說來著?”
石茂勳木著臉道:“軍規沒說,我軍沒有這等無賴。這歸竇家家規管。二太太說了,他們不敬主家,當眾一人打一百下,不許求饒。”
甘臨白了石茂勳一眼,很是不滿的道:“你不早說!”
石茂勳也沒想到兩家子敢蹦躂到甘臨跟前啊!管平波沒說在哪裡打,石茂勳就想把他們攆回巴州再打。千裡迢迢的,既教訓了蠢貨,又保留了潘志文與楊欣的臉面。可甘臨已經惱了,縱然管平波不會把她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將潘志文與楊欣真個攆出虎賁軍。
甘臨的一聲質問,很顯然會削弱他們的威嚴。尤其是他們回飛水之前還要路過潭州。譚元洲死慣甘臨,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決定?石茂勳自家就夠倒黴的,半點不想兄弟姐妹跟著倒黴。按照這兩家的糊塗法,不敲上一頓,一準婚禮還能鬧。耽誤了行程,管平波問起來,他都得跟著吃掛落。索性當場打,打老實了算完!
聽到石茂勳的話,潘楊兩家紛紛哭喊起來。潘志文與楊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是該求情還是該裝死。甘臨自家都常被揍,覺得做錯了事挨軍棍理所當然。遂道:“既有家規,開始吧。”
甘臨此行從北礦營帶了足足兩個旗隊的人出來。她小孩子不懂人情,旁的人都是懂的。元宵夾在中間不好處置,就報去了一行人的最高指揮張金培處。可巧,張金培也是個日日捱揍的。吊兒郎當的道:“打唄!捆了在校場內,堵了嘴打就是。”
兩位大佬發了話,北礦營帶來的戰兵一擁而上,把潘經業夫妻、楊光雲夫妻並潘偉清綁了個嚴嚴實實,就在校場內噼裡啪啦打了個皮開肉綻。
待外頭動靜漸消,甘臨自覺已處理完一件事,來石竹就只剩另一件事了。揚起個笑臉問潘志文:“婚禮什麼時候開始?”
潘志文:“……”
石茂勳扶額,大小姐,你真行,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