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會原是騎兵營的遊擊,按理他該好生練兵的。可管平波一杆子把他支去買馬教人養馬, 顯然想建第二個騎兵營, 欲令他統率, 才作此打算。原是好事, 可高山牧場距離飛水太遠, 一年也回來不了兩次。在外的將領與主將疏遠,是相當有風險的事。他回來的路上就一直想,如何加強與管平波的維系。想著想著就想歪了, 對啊!管平波是女人啊!這麼個主兒,給她當小白臉也樂意啊!
李恩會雖然長了一張醜臉, 但自信心還是有的。男人嘛, 長的好更好,長的不好能幹也行嘛!拍拍自己的腹肌, 看著為了練兵擴大了兩倍不止的騎兵營, 盤算著等下買什麼糕好呢?白米糕還是桂花糕呢?唉,飛水小地方, 點心實在太少了。
巴特兒被孔彰留在山上, 他此刻騎的是另一匹戰馬。與管平波相處日久,漸漸的也從她身上吸取了一些練兵的法門。他是悍將, 帶的亦是悍勇之士。騎兵的優勢過於明顯, 就不大重旗幟與陣法。然虎賁軍畢竟不是姜戎,沒有馬匹的優勢, 做不到全騎兵。將來作戰定然是騎步兵配合。那麼同一套指揮體系,就十分重要了。
方堅盤踞在騎兵營中, 就如李恩會考慮的那樣,完善的孩童教養系統,讓他們能省卻後顧之憂,能放開手腳幹活。騎兵營都是糙漢子,半數未開化。方堅便調整策略,頭一條就把虎賁軍的軍歌歌詞改成了小黃文。任何語言,粗口髒話都是學的最快的。一群漢子猥瑣的高聲歌唱著無比接地氣的歌詞,瞬間就突破了對漢語官話的心裡畏懼。豪爽的西北漢子,沒有那多彎彎繞繞,覺得方堅對胃口,就拿他當兄弟,他說什麼,比陸觀頤的話還好使。
譬如說旗幟指揮。旌旗豎起,方堅喊:“快看一根長槍艹破天!”那本就是引人注意叫人預備的旗語,被他這麼一改裝,真是猥瑣的至死難忘。孔彰自覺自己不算文明人,愣是給方堅襯託的好似謙謙君子。
旗幟向左,方堅喊:“男左女右,你們……嘿嘿嘿!”
這回連李恩會也:“……”媽的以前沒發現這貨這麼的……才華橫溢啊!!看了半日訓練,李恩會旗幟沒全記下,倒把那九淺一深,右三左三,擺若鰻行,進若蛭步,記得個真真切切。不愧是取了四次老婆納了八回妾的人,就是經驗豐富!
孔彰忍著肝疼練完兵,方堅吆五喝六的喊人拚歌。他教文化跟管平波不一樣,他是倒著來的。先教詩詞再教識字。為何?自然是唐詩宋詞裡滿滿都是“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等句。史上淫詞豔曲頗多,孔彰在京中也聽見過。可方堅說的都是什麼?好端端的詩詞叫他一曲解,孔彰都快給他拐的忘了原本的含義了!最恨的是管平波聽說後,擠眉弄眼的道:“孔子東遊,見兩小兒辯日!”
方堅眉飛色舞的問:“此‘辯’還是彼‘便’?”
管平波只嘿嘿嘿的怪笑。
孔彰更加胃疼,叫這幫文化人摸過,經史子集都不用讀了!純潔的心靈受到了慘無人道的摧殘。再也不願把管平波當武將,武將沒有這麼無恥的!
待孔彰擦了汗,李恩會便要去城中買東西。一路上都在贊嘆:“你家祖宗說因材施教,我今日長了見識!”
孔彰好懸沒叫梗的想說孔子不是他祖宗了!奈何孔氏一脈族譜清晰,他不幸有個能做官的曾祖父與祖父,修譜是斷斷落不下他家的。他還沒叛逆到欺師滅祖的份上,不住的腹誹,也不知道那些同族得意個什麼勁!他就恨不能自己的名字不在老家的族譜上!
年前的飛水城相當熱鬧。李恩會在各色糕點鋪子前猶豫不決。孔彰心情不好,說話也就沒那麼客氣,直接吐槽道:“母老虎不愛吃甜的,她就愛吃城中的麻辣豆腐。”
李恩會沒好氣的道:“我這是示愛,你懂不懂?哪有買麻辣豆腐的!?”
孔彰毫不留情的插刀:“我幹嘛要懂?只有別人撿好的送我,我沒送過人東西。”
李恩會萬箭穿心,恨聲道:“有你栽的一日!你大姐姐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孔彰道:“我姐姐就是姐姐,你想哪去了?”
李恩會奇道:“你們倆沒好上啊?”
孔彰沒好氣的道:“你才跟你姐姐好上,中表不婚,你土匪做久了吧!”
“尼瑪你是庶出!中表不婚個蛋!”
孔彰親娘死太早,他還真忘了,叫堵的個無言以對。然則他親近陸觀頤,乃陸觀頤不獨聲音像陸氏,性子也像。尤其是對著甘臨操蛋的時候,那無可奈何的神情,常讓孔彰覺著似回到了幼年。他知道陸觀頤與陸氏是不同的。陸氏雖不軟弱,卻無陸觀頤的韌勁。軍中僅次於管平波的存在,那份上位者的威望,乃陸氏遠遠不及的。可她為自己操持衣食住行的樣子,又每每讓他移情。這樣的姐姐,自然只能敬著愛著,怎生得出男女之情?營中的賭局開的亂七八糟,孔彰也鬧不清楚譚元洲到底是跟他姐有情還是跟他“姐夫”有情。不過有時見陸觀頤與譚元洲相處,還是挺順眼的。叫不靠譜的管平波一襯託,譚元洲穩重的令人折服吶!虎賁軍中唯二不會說葷段子的將領,當真是惺惺相惜。
軍中追管平波的人一層層的,孔彰覺著李恩會應該沒戲。陪著糾結的他逛了好半日,又倒回第一家點心鋪子,拿食盒裝了四色糕點八種蜜餞,而後接受了孔彰的建議,配了一斤麻辣豆腐。兩個人提著食盒,歡快的折回北礦營。李恩會是雀躍,孔彰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壞心眼了。
冬季農閑,戰兵沒有往日要種地的辛勞,閑不住的他們費盡心思的佈置春節聯歡晚會的會場。李恩會二人穿過花花綠綠的校場,在正屋裡尋著了管平波。李恩會心中一喜,表白這等事,自然不好在辦公室的。天助我也!先露出個自以為最好看的笑,把食盒往管平波跟前推了推,討好的道:“方才我在城中買了些吃食,送給將軍。”
孔彰在旁邊噴笑出聲,遭了李恩會一個白眼。
管平波完全想歪了,笑道:“叫你去高山養馬,可不是當馬夫。你休想著調回來,飛水騎兵營就在山下,有孔將軍盡夠了。你們一個個能幹人都紮堆在飛水,又有什麼用呢?”
李恩會忙道:“不是為這個,我就是想著將軍待我們好,買些糕點來孝敬。”
管平波揭開蓋子,倒是些家常之物,放下心來。高山牧場那處,不獨要練兵,還承擔著擴大馬匹種群與山羊養殖的重擔。山羊肉、皮、奶都是極要緊的物資。便問:“前日我說的煉乳之法,你那頭的後勤人員做的怎樣了?”
李恩會道:“將軍不提我還忘了,草原上的權貴多喜此物。能存放又香甜,只太耗糖了些。”
“也就是說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