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嬌翻個白眼,這能怪她麼?本來她就是萬人嫌的稽查隊,臉上還有刀疤。笑比板著臉還恐怖,只好不常笑。哪知越板著臉,眾人越發怕她。惡性迴圈,現韋高義都快躲著她走了。上回趕集,譚元洲被賣糖葫蘆的纏上了,無可無不可的買了一堆。回營給年紀小的分了一圈,特特留了一根給她。把整個營都看的汗毛直立,就愣是沒有一個人記得她今年才十六,擱譚元洲眼裡就是個孩子。可見其威嚴。
練完拳腳,李玉嬌乖乖的拿起木刀,去韋高義那處受虐。軍營是男人的天下,身為女人,不拼盡全力,絕無可能服眾。便是管平波,那也是一拳一腳打下的權威。固然日漸打不過韋高義等人,但韋高義幾個也無人敢說管平波是弱者。若非管平波天生骨架小,不定能把韋高義揍成什麼樣。李玉嬌看了看自己的手,雖不如曾雲兒那般粗壯,卻是比管平波運氣好一點點的。那便更不能浪費了。
大師姐尋來,韋高義豈敢不教。麻溜的滾到了場內,姐弟兩個認認真真的對練起刀法來。
臨近年關,竇家又大手筆的送了四船年貨,老虎營內眾人盼著除夕夜的大餐,臉上都帶著些許喜色。練兵須得有張有弛,年下的略微鬆散,管平波等人權當沒看見。臘月二十三小年,管平波也開始了半休假狀態,停止了早起的體能練習。營內分批放假,許戰兵們輪番去城裡耍。只不許惹事,不許逛窯子。規定一出,旁人猶可,獨李玉嬌率領的稽查隊反比平日忙十倍不止。一天到晚的在營內與城內來回巡視。那些在城裡打牙祭看熱鬧的戰兵,經常冷不丁的就看見李玉嬌,差點嚇出個好歹來。盡管如此,想要保證戰兵們不犯錯誤是不可能的。總有些抱著僥幸心理的人,少不得被稽查隊抓個正著,也少不得被管平波親自盯著,當眾行刑,打的皮開肉綻,哀嚎不止。如此一來,李玉嬌的兇名越發傳的遠了。
比起一片祥和中迎接新年的老虎營,遠在巴州的竇家,就沒這般愜意了。趙猛卯足了勁想吞下竇家,不停的在水路邊界騷擾。雖不至於動搖竇家的防線,總歸是件糟心事,鬧的竇家年也不能好生過。要知道趙猛可不是朝廷那起子廢柴,果真鬆懈了,被他鑽了空子咬上一口,竇家非得掉一大塊肉不可。竇朝峰又把竇春生派去了前線歷練。獨生兒子,面上不說,心裡哪能不惦記。愈發覺不出年滋味了。
洞庭,就是巴州的天險。對沒有水軍的趙猛而言,簡直是隻下不了嘴的鐵刺蝟。可他的北面各路起義軍打的稀爛,民不聊生,便是搶到手中,也榨不出多少油水。往東打,那是朝廷的命脈,只怕沒那麼容易。看來看去,只有竇家像個軟柿子,卻也不是很好捏。
鄂州郡地處東南,陸路水路縱橫,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偏生趙猛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他叫卡在了中間,十分尷尬。探子在巴州來來回回,將那竇家明面上的事兒摸了個徹底,仔細分析一番,忽然就計上心頭!
把心腹謀事張群請來,在他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回。而後拍拍張群的肩,笑道:“去吧,別怕花錢。”
張群應聲而去。待張群買齊了各色禮物上了船,趙猛立刻派兵騷擾洞庭,吸引目光。竇家的視線果然聚集在了洞庭湖畔,沒注意幾艘低調的沙船穿過了洞庭,直撲飛水而去。
年初三,老虎營內外熱鬧非凡。彼時,鹽鐵都是民生息息相關之物事。管平波控制了飛水鐵礦,周遭的地主豪強,皆要與她套近乎,方好買的到足夠的鐵,好打農具。再則這年頭土匪橫行,不獨土匪搶劫要武器,地主守護莊園更要武器。農具尚可用木製的湊活,武器是萬萬離不得鐵的。因此,盡管梅州各路地主都對老虎營恨的咬牙切齒,大節下也只得派了得力的管事,四面八方的趕來拉關系送禮,好開年定貨。
一時間,管平波收到禮物無數。只不過他們等閑難見到正主,都是韋高義與石茂勳在操持。就在此時,管平波的通訊員彭景天來報:“報告營長,外頭來了三條大沙船,說是鄂州王趙家的攜禮物前來拜見,請營長指示。”
跟著管平波在廳內喝茶的馬蜂臉色陡然一變!他年前來送禮,就是要穩住管平波,生怕趙猛跟她勾搭。沒料到趙猛竟真敢派人來!忙道:“趙猛此人,奸詐成性,奶奶切勿輕信。他如今盯著巴州,只怕是來使離間之計的!”
譚元洲卻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且放他進來,看看他們扯的哪般謊話。”
馬蜂還待說什麼,管平波已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人家千裡水路而來,總不好太無禮。請進來吧。”
彭景天答應了一聲,退出了門外。馬蜂心裡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斟酌著說著趙猛的黑話。明知管平波最在乎民心,故意挑著趙猛那些屠城劫掠之事來講。足足講了兩刻鐘,外頭又來報:“營長,鄂州王家的張丞相到了。”
管平波抽抽嘴角,心中忍不住吐槽:你這一個郡還沒打利索,就跑出個丞相來了。須臾,一個生著好一把長須的老者,緩緩走來。只見他身著青衫,帶著方帽,一派儒士風範。未語先笑,從容抬手,沖主位上的管平波一揖到底:“在下張群,見過管營長!早聞得營長英姿煞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某今生得見英雄,死而無憾矣。”
半文半白的話,怎麼都透出一股子山寨味兒。然唬住譚元洲馬蜂這等沒讀過幾日書的人,已是夠了。管平波端坐在上首,硬生生受了張群的禮,才微笑著道:“張丞相客氣,請坐。”
張群從容起身,擇了譚元洲下首的位置坐了。他說話酸裡吧唧的,行動倒是有些軍中爽利姿態,叫管平波看著順眼了許多。
管平波懶得同人寒暄,端著茶碗慢慢喝著,沒什麼誠意的問道:“不知張丞相所來何事?”
張群再次站起,對著管平波微微欠身,卻是平地裡丟出一個驚雷!只聽他緩緩吐出兩個字:“求親!”
正廳霎時安靜的落針可聞。馬蜂暗叫一聲糟,趙猛可比竇宏朗強多了,這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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