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三溜了下來,問坪上的村民:“打不打?給個準話!”
錢興運道:“你怕不怕!你不怕我們就打!那女人敢進村,就歸你了!”
坪上一陣鬨笑,彷彿已經把人扣留在了村裡一般。李光華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就見袁德水飄了出來。從前日起,袁德水就沒怎麼吃過東西。他一個瘋了的人,只知道餓了滿村亂竄尋吃的,卻不知去茅房,屎尿沾了一身,臭不可聞。袁大娘照看了一夜,嫌煩,便撇在了一邊,權當小兒子死了。村裡預備大事,錢興運嫌棄的瞥了袁德水一眼,扭過頭去,對眾人喊:“赤手空拳打不過,走,我們抄家夥!”
王漢寶跟趙崗巴不得老虎營來主持公道!哪裡就想打了!然而在全村的注視下,再看看邊上臭氣熏天的袁德水,生生打了個寒顫。幾個家裡男丁少的,不情不願的跟著回屋拿起了鐮刀斧子,決定給老虎營一個好看!
李玉嬌帶著一個旗隊,冒雨從飛水城趕來。才走到村口,七八把菜刀從天而降,直直朝他們砸來!
盾牌手反應極快的擋在前頭,就聽下頭有人怒罵:“都說了看準人飛,把那女人砍死了,鄭老三就沒老婆了!”
鄭老三此刻離的近,看清了李玉嬌的臉。先罵了一句:“臉上有道疤,難看死了,我不要,你們哪個要?”
“有疤不要緊啊,吹了燈還不都一個樣。”另一個人道,“好奶。子好屁股才是真的!”
旗隊長侯勇渾身汗毛直立,偷眼看面無表情的李玉嬌,不明白劉家集的人怎地就尋起死來!李隊長是隨便能招惹的麼?腦子裡條件反射的背軍規,被百姓辱罵,可不可以動手呢?好像不能唉!?忍不住又看了李玉嬌一眼,她會怎麼辦呢?
李玉嬌豈會因幾個跳梁小醜動怒。眼風掃過全場,看到了遊離在眾人之外的一個呆傻的中年男人,模樣與袁大姐有幾分相似,猜他必是袁德水。心中升起一股憐憫,以及對劉家集那幾個刺頭的厭惡。
雙方在對峙,空氣裡彌漫著緊張的氣息。突然,一根套索飛來,李玉嬌條件反射的擋住,卻是又有幾根接連飛過。饒是李玉嬌的棺材臉,也差點出現了裂痕!聯系前頭的話,這算什麼?把她當牲口套嗎?不問緣由,見個女人就想綁了,與土匪何異?想起袁德水一家的慘狀,登時心頭火起,反手抓住繩子往前用力一扯,蹬腿箭步向前,同時拔刀出鞘。一抹亮光劃起一個弧度,帶起一條血線!
那村民慘叫未歇,李玉嬌跨步轉身,長刀擦過另一個手執套索的村民的咽喉,鮮血飛濺,李玉嬌不躲不閃,任由血撲在她身上。收回長刀,立於地上,冷冷掃過全場:“還有哪個有種要抓我做老婆的,放馬過來!”
全場愕然!手裡拿著繩索的鄭老三趕忙把繩頭扔在地上,驚魂未定的摸索著尋找自己的柴刀,試圖從賴以生存的工具上找到些許安慰。錢興運等人也被李玉嬌的戰鬥力嚇了一跳。然兵戎相見,已無和談的餘地。老虎營一個旗隊不過五十來號人,自己這邊一百多精壯,莫不是兩個打不過一個?遂大喝一聲:“殺了他們!替我們的人報仇!把那兇婆娘扒光了,輪了她!才知道爺爺們的厲害!”
袁德木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跟著喊道:“老虎營有的是錢財女人,我們一氣殺個幹淨!人人都有錢財女人分!兄弟們,上!”
侯勇徹底被這群拿著農具、不成行也不成列的農民震撼了!看看自己這邊的大刀長矛,暗自驚嘆道:你們的勇氣到底從何而來啊?
李玉嬌亦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錢興運心道:擒賊先擒王!趁著李玉嬌不妨,舉起西瓜刀,兇狠的朝她劈去!李玉嬌側身避過,操刀回擊,直砍在了錢興運的胸口!
錢興運瞳孔一縮,分明看到了自己的胸腔被活活開啟,露出裡頭切口齊整的肋骨。冷兵器時代,若是碰上正規軍,殺起人來,無不是血肉橫飛,恐怖至極。錢興運難以置信的盯著傷口,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來。然而劇烈的、令人窒息的痛從胸口處震蕩至全身,真實的痛告訴他,這不是幻覺,他真的要死了!質疑不過一瞬間,錢興運哐當倒在了地上,看見了李玉嬌滿臉嘲諷的笑。口中吐出雪沫,怎麼會……有這麼兇悍的女人……
不過轉瞬間,三人盡誅!村民看著渾身浴血的李玉嬌,怕的打抖。李玉嬌不屑的道:“孬種!”
秋風吹過,又帶起了一片雨,劉家集安靜的只餘沙沙的雨聲。李玉嬌一抬下巴道:“前日鬧事搶田的,都給老孃站出來。”
村民們齊齊後退,好幾個因站立不穩,跌倒在泥濘中,狼狽不堪。
李玉嬌依舊面無表情的道:“給一句忠告,你們最好不要讓我用刀來點名。”
袁德木僵硬的看了看被開膛破肚的錢興運,噗通跪在了地上:“軍爺饒命!我、我、我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且饒了我們這一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