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獨她,老虎營內皆緊繃著弦。
此時管平波回歸,陸觀頤才覺的有了主心骨,放鬆的歪在椅子上,苦笑:“我不如你多矣。”
管平波聽了輕笑一聲:“瞎話,多歷練便好了。”
誰天生就會管事啊!
說話間,韋高義等人已趕了過來。
管平波進了會議室,便開始問詢兩個月內營中之事。
土改過程中,少不得有些武力反抗的地主。
老虎營的政策是倘或願意和平交出土地的,保留其住宅、店鋪、糧庫等財産,只拿走土地山林;若不長眼膽敢反抗的,那抱歉,什麼都抄走。
每每行動之前,有專人喊話,務必把精神客觀嚴肅的傳達到地主面前。
盡管如此,依舊有許多地主選擇了武力反抗。
因此老虎營少不得有些許傷亡,陸觀頤率先報上來的,便是傷亡名單。
管平波掃過名單,只見上面寫著死亡十三人,重傷五人,輕傷二十六人,臉色立刻掛了下來。
常言道打仗沒有不死人,可戚繼光抗倭就能只有輕傷的。
石竹地主還不至於兇悍過倭寇,而老虎營以超越著時代的戰術碾壓,理應不該有如此傷亡!
眼神嚴肅的看著在場的諸位,沉聲道:“不解釋一下麼?”
潘志文低垂著頭道:“打劉家團時,我沒指揮好。”
“嗯?”
想起死去的人,潘志文的聲音有些晦澀:“劉家團地形複雜,又有兩家地主。
他們彼此合作,聲東擊西,我們的側翼被攔腰沖斷,他們一慌便……”潘志文道,“營長,對不起,是我太急了。”
管平波手指敲著桌子道:“作戰計劃有誰參加了?預案怎麼做的?拿來我瞧瞧。”
潘志文一噎,更說不出話。
管平波看向陸觀頤,陸觀頤只得解釋道:“幾處同時在打,故戰前會議有時候開不起來。”
末了又補充道,“大家夥也不大願意日日的開會,都嫌煩。”
聽得如此幼稚的話語,管平波登時怒了:“開會嫌煩,送命便不嫌煩了?我說過多少次!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當日在鹽井,李德元第一次打我們時,來勢洶洶,結果呢?被我們打的屁滾尿流!第二次他長進了,知道謀天時地利人和,結果又如何?全軍覆沒的差點成了我們。
我口口聲聲說,不打無準備的仗,哪知我出個門,你們竟膽敢連戰前會議都省了!才打了幾個土匪地主,就覺得自己是天神下凡,睥睨眾生了?”
一番話說的幾個人都低頭不敢答言。
管平波掃視一圈,冷冷的道:“平日裡我開會,你們大抵都覺得無聊的!可我為什麼每每開會,一口氣能講那麼長?當我閑的慌話嘮麼?一個兩個不停的重複犯錯!我不來回嘮叨,還能怎樣?磨刀不誤砍柴工,每天每日的文化課,全上到狗肚子裡去了!”
陸觀頤垂眸道:“此是我的工作沒做好,請營長責罰。”
管平波看了陸觀頤一眼,面無表情的道:“李玉嬌,遇此等事,軍規如何寫來?”
李玉嬌張大了嘴,好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戰、戰前務必、務必開會制定作戰計劃……戰後須得總結,若遇重大傷亡,須得書面總結並歸檔。
違者、違者……逐級追責……至鎮撫司……二、二十軍棍……”
潘志文忙道:“營長,都是我的錯,我願領罰。”
管平波看著潘志文,一言不發。
潘志文縮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陸觀頤閉上眼,平靜的道:“軍規最初由我參詳制定,軍令如山,既是我犯錯,理應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