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中,鄉親都圍了過來,紛紛罵都怪田威做了土匪,不然姚麻子就不至於跑斷腸子了。
李修傑看著群情激奮,不知所措。
石竹是個苗漢雜居的地方,方言千奇百怪。
這幫人大概都會說一點子雲寨的漢話,可此時他們自己人,說的全是苗語,李修傑一隊人,半個字都聽不懂。
吵嚷間,外頭一陣亂嚷:“姚地主來了!”
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頭走了進來,正是姚青山。
開門見山的問:“姚麻子死了?”
眾人點頭。
姚青山道:“那我的租子與債你們怎麼還?”
麻子嫂臉色一白,不是走投無路,姚麻子怎會翻山越嶺的抓土匪?
姚江沙想起老虎營,終於換成漢話道:“姚麻子把嫂子賣了,你要債就把房子收走吧!”
姚青山臉色一沉:“賣給哪個了?”
姚江沙指著李修傑弱弱的道:“老虎營……”
姚青山扭頭看見李修傑短發青衣,知道是真老虎營的人。
咬著牙,連續幾次深呼吸,天人交戰了許久,終究不敢招惹兇名在外的母老虎,不情不願的道:“契給我看看。”
李修傑把按了姚麻子手印的紙給姚青山看了一眼,又收回了懷裡。
模糊的手印,在古代其實從來做不了憑證。
阿q被砍頭,無非畫了個圈,就當做認罪。
姚青山神色變幻,突然一揚手道:“我給管老虎一個面子!賬就不要了。”
說畢,大喝一聲,“把這婆娘趕出去,東西收了!走!”
姚江沙就眼睜睜的看著麻子嫂母女三人被丟出門外,家裡的棉衣棉被、鍋碗瓢盆等物被姚青山家的幾個幫閑火速的卷的一幹二淨,連床草蓆都不留。
麻子嫂哭的聲嘶力竭,帶著兩個年幼的女兒,赤著腳,被閑漢趕出了村。
李修傑不欲與村民起沖突,何況反正到了營裡什麼都有,那破爛被子早晚被丟,也就沒做聲。
麻子嫂一步三回頭,看自己的家,看自己生活多年的村落。
想姚麻子,想他的聰明能幹,以及……當年在遊方坪上唱的情歌。
麻子嫂牽著兩個女兒,蹣跚的跟在李修傑身後。
一直走,一直走。
路過另一個村莊的遊方坪時,她突然唱起了歌。
“一根紫竹一尺長, 根雕短笛聲悠揚, 曲曲逗得喜鵲叫, 句句印在妹心上。
煮對雞蛋和蜜糖, 雙手端給吹笛郎, 無情無緣吃一個, 有情有緣吃一雙。”
眼淚滑下,麻子哥,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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