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道?呵呵!也就是不想跟個混人計較。
真是叫練竹慣了幾十年,都不知道在巴州怎麼做男人了!
至晚間,又有一個重傷的斷了氣,管平波無法,只得記了人的名字,待日後回巴州補償他的家人。
此時的人命賤的可怖,一條命賠上十來兩都算厚道,趕上無恥點的主家,三瓜兩棗打發了,也無處說理。
尤其是他們這個年紀,竇家輕輕鬆鬆湊了百來人,無非因他們還在發育,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孩子多的人家,恨不能白送。
每到朝代末年或災荒橫行時,女孩子尚可賣些銀兩,男孩子幾乎沒有出路。
十六年,管平波每每想起在她眼前消失的熟悉的人,都有一種鋪天蓋地的無力感。
她的母親死於産後失調,她的嬸嬸死於難産,她的遠房表嫂一屍兩命;男人們呢?洪水退去的幾日裡,城外的許多人家掛起了白幡。
我得為這個時代做點什麼。
這是管平波由衷的想法。
在又一次經歷土匪入侵、熟人死去的當口,這個想法愈發顯的清晰。
物不平則鳴,便是管平波無甚責任心,為了活下去,也要反抗。
何況她有。
在愈發糜爛的陳朝末年,不是做一點點好事,就能讓世界變的美好一點點。
那是後世巨大的繁榮下才能産生的極其奢侈的理念。
劉表曾竭盡周旋,亦只護住了荊州十幾年的安康。
三國兩晉南北朝,沒有一個能真正做到四海臣服。
幾百年的顛沛,直到隋唐,才重新迎來盛世。
管平波不想做亂世中軍閥的彩頭,度過戰戰兢兢的一生。
她,與她的人,理應有尊嚴的活著,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明明不想懷孕,卻也只能承歡。
多少巴州堂客潑辣的背後,僅僅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生存手段?在京城與江南,女子文靜可以活的更好,她們便只能文靜;在巴州,男人們喜歡能看家護院的潑婦,不夠潑的便消失在人間。
或許比起別處,蒼梧郡的女人看起來更瀟灑,然而僅僅只是看起來而已。
因為管平波體會過真正的瀟灑。
若在她的時代,竇宏朗都不配晃到她跟前,而不是隻能輕飄飄的打兩下算完。
還得跟他過,還得認他為夫主,因為此時的女人,沒有天生的權利。
管平波掃過她的老虎營,平複了情緒,勾起一抹笑,女人沒有權利?那就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