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宏朗道:“我也不知,我去時她還叫關在囚籠裡。”
肖金桃跺了跺腳,忙吩咐道:“快把火箱架起來。”
練竹等人也跑了出來,忙道:“且先換了衣裳,放到熱水中暖和暖和才是。”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擁著竇宏朗到二房,雪雁早先飛奔回來,備好浴桶了。二房院內沒有男僕,只有竇宏朗一個男子,陸觀頤與紫鵑趕上來飛快的替管平波拆著衣裳。哪知才把管平波翻過來,就見衣服上駭人的血跡浸透了棉衣。陸觀頤倒吸一口涼氣,手上卻不停,一口氣剝了個幹淨,才看見左後肩上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滲著血珠。
肖金桃孃家夫家皆非善茬,走近前來瞧了瞧,道:“還好,不致命。老二你把她放進水裡,託著她的肩膀別挨著水。阿竹你去廚房拿鹽配了水替她沖洗。寶珠你去我屋裡拿藥粉並幹淨的布條,好給她包紮。”
話音未落,就聽竇向東在門外道:“如何?”
肖金桃在內回道:“不知道,掙命吧。”
竇向東登時呆在了院中,想著管平波未練完的陣法,痛的好似被生生剜了塊肉!好容易大夫來了,入內診治,竇向東方才回過神,又急的揹著手直繞圈。心中祈求老天,千萬放管平波一條生路!只要活著能說話,傷也好殘也好,竇家定養她一輩子!
竇正豪與竇崇成紛紛趕到,心裡皆是惶恐不安。跟著竇宏朗去接人的長隨早把程知州壞事告知了眾人,再多便說不清楚了。全家上下都等管平波的訊息呢。
一時,外頭四個大漢抬了個足有六尺長的大火箱進來,肖金桃走出來道:“放到西廂的堂屋裡。”又喚廚房的人在火箱底部放了兩個炭盆,待火箱燒熱,用厚厚的草木灰把炭火蓋住,再放好架子,鋪上棉絮並被褥,將洗完澡包紮好的管平波安置在其間。
練竹擔憂的道:“她正燒著,下頭的火氣不要緊麼?”
肖金桃道:“所以我用灰罩了火,微微有些熱便好了。不然這大冷天的,她再著個涼,只怕神仙都難救。”
大夫道:“老太太說的極是,奶奶既是受了寒,萬不能再凍著了。”
竇向東見安頓好了,踱到屋裡看了一回,忍不住問大夫:“你看要緊不要緊?”
大夫苦笑道:“太爺,奶奶失血不少,小人可不敢打包票。”
竇向東無法,只得先請大夫去客房休息。雖心疼自家將才,到底不是骨肉,還算冷靜。肖金桃等人亦是難過的有限,唯有陸觀頤守著管平波,心如刀絞。練竹哭的淚流滿面,她卻是一滴眼淚都無,靜靜的在一旁呆坐。
一直守到天黑,眾人都散了,陸觀頤依舊不動彈。西廂的廳內點起了燈,雪雁擰了帕子,替管平波輕輕的擦著臉。碰觸到她滾燙的肌膚時,忍不住痛哭出聲:“姑娘,你說奶奶能不能好?”
陸觀頤心中陣陣抽痛,卻是無比堅定的道:“能!”
“真的麼?”
“嗯。”陸觀頤心中默默背了段孟子,伸手將管平波臉頰的碎發拂至耳後,輕輕道,“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定能活過來,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