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子忙奉承道:“都怪嬸嬸平日裡給的太多,扣他們幾個月的月例就好了。只怕嬸嬸不捨得。”
貝殼笑道:“好嫂子你別出餿主意,惹惱了我們,就挑唆管嬸嬸逮著你兒子一頓好揍!”
管平波的戰鬥力早傳遍了竇家,張嫂子忙道:“哎喲喲,再不敢了,姑娘饒了我吧。”說的滿屋子都笑了。
一時話畢,張嫂子記了尺寸,張裁縫上前來拎起裝布料的包袱告退了。練竹才起身道:“三弟妹受了驚嚇,昨日我們不知,沒去瞧她,今天知道了,定是要去瞧瞧的。管妹妹與我一起去吧。”
說著一行人出了正廳,在東廂把胡三娘並竇懷望喊出來,一家子往三房去探病。三房在二房的南面,沿著荷花池,繞到了大門,裡頭卻是靜悄悄的。使人去通傳,候翠羽忙迎了出來,對練竹福身一禮道:“難為二嫂想著我姐姐,她才吃了藥睡了。二嫂並二位小嫂子進來吃杯茶吧。”
練竹聽說,壓低聲音道:“既如此,我們就不叨擾了。”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把銀剪子道,“聽聞銀剪子能鎮邪除鬼祟,你把這個放在她枕頭邊,只怕就好了。”
候翠羽忙道謝。寒暄幾句,人情做到,二房的諸人便走了。
回家的路上,管平波笑問練竹:“候弟妹的名字好聽,可是取自‘有多少佳麗事,墮珥遺簪,芳徑裡瑟瑟珠璣翠羽。’?”
胡三娘聽不懂,暗自撇嘴,讀過書了不起啊!
練竹也暗暗撇嘴,面上淡淡的道:“三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取的是‘秋容凋翠羽,別淚損紅顏’。”
管平波:“……”果然小老婆沒人權,連個好名字都圖不上。幸虧她自己起了,不然不定給叫個什麼短命的詞呢。
練竹不喜竇崇成的酸樣,只怕點評出來,胡三娘到處亂說,替她得罪人。明仗著胡三娘不識字,看到管平波擺出一臉無奈的神色,就知她聽的明白,反倒笑了。
胡三娘不知兩個人打什麼啞謎,哼了一聲,懶的說話。回到家中,練竹令管平波換上新裙子,又撿了一套葡萄累累燒藍的銀飾,一面叫丫頭與她戴上,一面對胡三娘道:“我們兩個要出門逛,你去不去?”
胡三娘方才早看到張裁縫拎走了一包袱布料,此刻又見練竹替管平波添私房,肚裡罵了八百回練竹偏心眼,賭氣道:“我不去,姐姐去吧。”
練竹巴不得礙眼的不去,高高興興的帶著一群小老婆出門逛街。
君山島乃竇家的私産,故在島上的人,至少都與竇家沾親帶故。銀鋪子就是竇家一族人開的,族裡日常動用的金銀器皆光顧他家,非得他做不來的,才去城裡買。他也不光做本家生意,君山島不獨有一片好茶樹,還有一口好泉眼,泉水沁甜。茶樹因産量有限,價格又高,爭的你死我活。這泉水卻是隻要肯去挑就有,竇家以此為生的很是不少。此外君山島上風景宜人,是城內富戶踏青遊玩的好地。更有竇向東最是大方豪爽,他家後頭的外花園,竟是隨人借去宴客吃酒,只消同他打聲招呼即可。有了這幾樁好處,日常來島上的文人雅士不知凡幾。竇家族人趁勢開起了茶鋪糕點鋪,乃至於酒肆客棧皆有。
此時正是金桂飄香的時節,竇正豪的大舅子沈賢秀帶著一幫酸人,借了竇向東家的園子開了個秋風詩社,引了上百的讀書人來耍。上百的讀書人,又引來了不知多少小妹央著父母兄嫂帶著來瞧。只把靠劃船營生的竇家族人累的人仰馬翻。
管平波在深宅大院裡還不知道,一出大門,被洶湧的人潮驚的夠嗆,竇家居然還有旅遊業!她公公理財能力很可以啊!厲害!
練竹道:“春天賞桃花,夏天是荷花,秋天有金桂,到了冬天,他們又來踏雪尋梅了。一年到頭也沒有個消停。”
管平波很久沒被人潮襲擊過了,笑道:“我來的那日還挺安靜的呀。”
珊瑚笑道:“今日休沐,他們讀書人才有空,不比我們日日得閑。”
管平波搖頭嘆道:“人太多了。”
“這叫人多?”雪雁笑道,“春日裡的品茶會才人多呢。我們家的銀針,上上等的採了快馬往京裡送去,餘下的我們家就可以處置了。哪一年不招來上萬的人?連知府都年年要來的。到時候嬸嬸再看,才知道什麼叫人山人海。”
管平波肝疼的想,謝謝,她太知道什麼叫人山人海了,她當年一時大腦短路,十一跑去看西湖,那才叫正經人山人海!上萬人算個屁!
一行人好容易擠到了銀鋪,族中三大爺端上來茶還沒來得及喝,突然,一個丫頭發瘋似的沖進來嚷道:“嬸嬸快家去吧!族長奶奶帶著人來鬧事,他們人多,我們人少,現只怕奶奶吃了虧了!”
練竹蹭的站起,立刻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