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咧開著的花襯衫扯著嗓子喊著。
花襯衫是村裡的二流子,村裡人都叫他四兒。
“雙!”肖海直勾勾的盯著骰子碗。
“單,開開開!”吳哥焦急的等開。
吳哥本來是一個憨厚的莊稼漢並不會這些娛樂的專案。有一年農閑的時候誤打誤撞的玩起了麻將,這就被那些麻友帶上了賭博這條不歸路,這些年辛苦錢也基本快敗壞光了。
“啊哈哈哈哈。”
幾個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油膩膩的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散落著一些零錢。
桌子的正一個掉了幾個碴的蘭花破碗裡,三個骰子被他們晃來晃去。
幾個男人大吵大嚷的,一個個兒的咧著大嘴嘻嘻哈哈的,快要裂到耳朵根子了。
今天三哥的手氣不錯嘛,連著贏了十幾回。
再看二哥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今天自己簡直是摸了狗屎一般。玩了多久了都,一把都沒有贏過。兜裡僅剩那幾十塊錢都輸幹淨了。
今天老崔的手氣也不好,但是他和二哥不一樣。就算輸了也不會垂頭喪氣,此時正瞪著通紅充了血絲的大眼珠子賣力的喊著。“單、單、單”
這架勢就好像誰聲音大,那骰子就會聽誰的一樣。明知道喊的是白費力氣,又好像在發洩一樣。
老崔就是經常借高利貸給小海的村來人,他平時經常來村裡收一些土特産,算是一個生意人,財大氣粗出手闊綽。
城裡賭博抓的緊。他索性就經常來做生意的小村,和這些遊手好閑的莊稼漢一起玩。山高皇帝遠的,這裡的派出所沒啥大事的話純屬是個擺設。
“對了肖哥,上次馬總來招工看上你家小婷了,怎麼樣?到底讓不讓她去啊?”
“孩子死心眼,說不去,人家說要讀書。”
“女孩子給她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你看村裡這麼大的女孩,誰不是去縣裡打工了。你還真由著她性子胡來。”
“她說!她說管什麼用啊,她還不是得聽她老子的,對吧。”
“對啊,那馬總可說了,小婷一旦去了,一個月可是能掙五千塊呢。第一個月工資直接先到你手裡。你上次欠的那些錢不就正好還上了嘛?”
說到這裡肖海還真是有點動心了。
今天早上還被高利貸的逼到家裡毒打一頓,現在臉上還有淤青呢。錢還不上,天天上門打一頓可真受不了。
四兒今天很安靜,他今天不太在狀態。但是贏了一些錢,也不好意思說不玩了。
三哥大聲嚷嚷的時候,四兒安靜的在那嚼著花生米。眯著眼睛瞄著三哥。
這一局三哥又贏了。手裡捏著折成扇形皺皺巴巴的人民幣,邊敲打著桌子邊哈哈笑。
窗外皎潔的月亮高掛,偶爾一片黑雲擋住地面,頓時黑了下來,雲被風慢慢吹著走,地面忽明忽暗。
從窗子裡還傳來“雙、單、單,媽的!啊哈哈,單!”
二哥眼睛痛苦的一擠,那雙粗糙的大手使勁一拍腦門兒。懊惱著本來要押單了,結果還是壓了雙,這一局又輸了。
老三此時殺紅了眼一樣,雙手拿著兩個碗倒扣著的骰子快速的搖著,快的彷彿一失手,兩個大碗馬上就要飛出去一般,眼睛更是血紅的。
四兒伸著手指也跟著三哥一起賣力的喊著。邊喊手指還邊敲著桌子。桌子上灑的啤酒都被他敲的濺了起來。
四兒雙手捧著篩子碗,像是捧著個寶貝似的,輕輕放下,腦袋還側著看。好像碗底藏著個寶貝,要輕拿輕放,不然會碎掉一樣。小心翼翼的開啟倒扣在上面的碗。
“他媽的,我又沒中!”三哥嘴裡罵著。後半場明顯運氣不足了。估計是上半場好運氣用完了。下半場頻頻失算。之前手裡厚厚的一沓子零錢 現在明顯見少了。
下了晚自習的肖小婷獨自走在夜色中,夜死一般的寂靜。風吹著樹葉沙沙的聲音此時顯得更加瘮人,更為內心的恐懼增添了色彩。
小婷快步的往家走著,腳步踩著狹長的身影,時不時回頭張望,她總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蹤她,猛的一回頭,卻又什麼都沒有。
她的右手緊張的攥緊了拳頭,左手下意識的抓緊雙肩包的肩帶。指甲尖因為高度緊張不由自主的摳弄著帶子。好像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能給她增加一些膽量是的。
她心裡害怕極了,又沒有退路。往後退去也是漆黑的一片夜,前進也是一片漆黑。往前還能離家越來越近些。
所以她只能加快了腳步,從快走變成了小跑,腳步踩著連月光下時有時無的影子都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