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爺爺最開始是十殿閻羅裡的第一殿守護者,只因為時時的心軟而導致了人間有了頭七日回魂可生還的說法。他老人家確然是一番好心,卻被酆都大帝拉過去訓斥了許多回,這才長了記性,將雲芊芊同西海二太子熬清這樁事情寫好了摺子,呈送了酆都大帝閱覽。
酆都大帝在這一萬年的歲月裡,若說遇到過半點兒能夠翻動自己心海的事兒,前頭那一對鬧了一輩子的怨偶算一樁,今兒這西海二太子的仙人要娶一個凡人當王妃又算一樁。酆都大帝在龍椅上看著地府裡頭飄來飄去的鬼使,心裡頭盤算起了自己同西海的交情。
西海龍王當初曾經幫著他大哥對付過孫猴子,孫猴子當初把酆都鬧了個天翻地覆,這樣算下來,熬閏同自己興許算得上是個遠方的朋友。西海龍王前頭收養了熬玉,也就是後頭跟著唐僧去西天取經的白龍馬。熬玉年少氣盛,雖然三界裡頭名聲不是個乖巧的,確實也沒有來地府找過什麼麻煩。這樣算下來,西海的龍族對於酆都而言,還算是個友好的鄰居。月老呢,確實幹了不少讓自己看不慣的事兒,譬如明明死了的鬼,偏要拉去配個人,好彰顯自己的無上神力。那麼熬清同雲芊芊這個凡人的姻緣,便屬於自己看不慣的一樁事兒。
酆都大帝想清楚了這些許的事情,於是叫鬼差去請了閻羅王來,笑眯眯的問道:“這樁買賣,閻王你做的不厚道。”
閻王爺本來面目就是赤耳紅面的,即便臉紅脖子粗,他人也是看不出來的,聽出了酆都大帝不打算追究這件事兒,耿直的他急了,說道:“若然人人都這樣,豈不是要直接把應元府裡的仙使忙死了去?”
酆都大帝嘆了口氣,合上了閻王爺爺寫的本子,說道:“我想先問問西海龍王的意思,好歹他也算是咱的鄰居,若然他可以管束自己的兒子,又給你來道個歉,咱麼這件事,就算私了了,你看好不好?”
閻王爺爺知道這事兒確實自己處理的也有偏頗,於是也忍了,說道:“若然西海的人講到地裡,也不至於讓夜遊傳那樣要挾我的話來。”
這不是一樁美事,閻王爺爺就沒有寫在摺子裡,此時忍不住嘆了出來,酆都大帝就忍不住問了:“什麼話?”
“說是天上地下,不只孫猴子一人敢來鬧地府。”閻王爺爺說這句話時,自己都覺得憋屈,酆都大帝聽了,仿若自己的威嚴受到了絕對的挑釁,冷冷的哼了一聲:“所以說,西海的人,竟然覺得我酆都是這樣來去自如的好地方了?他一個已經被玉帝貶斥的小龍兒,敢說這樣狂妄不堪的話來,足以見得熬閏沒有好好的管教他的兒子!”
閻王爺爺見酆都大帝發了怒,不好再添油加醋,只淡淡的說道:“所以微臣以為,上奏天庭是最好的法子。”
酆都大帝點點頭,將摺子放進了袖子裡,默然加上了方才閻王爺爺說的話,轉身就出了酆都城,趕往了南天門。
熬閏這一日在西海龍宮裡頭坐臥不安,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卻說不上來是何緣故,於是拿了個小八卦出來推演了一番。
龜丞相在一旁伺候著,在卦象上也看出了端倪。熬閏手裡頭這卦象乃是坤掛中的地卦:上坤下坤純陰卦,坤六爻皆虛,斷有破裂之像,明暗、陷害、靜止,測出行不走,行人不歸。如今龍宮裡頭只有二太子在外頭,自然是行人,行人不歸,簡直是天大的不好。
“龜丞相,你說這卦象是什麼個意思?”熬閏心裡頭打鼓,雖然不想承認可卦象實在是太明顯。
“陛下,微臣建議您去南天門走一趟,有事好補救,無事當請安,您看可好?”龜丞相想的周到,自從熬清被玉帝貶斥後,熬閏一直傷心在龍宮,即便有行雲布雨的差事,也是叫熬摩昂去辦了,再這樣別下去,怕是要憋壞了,出去有事無事的另說,散散心也是好的。
熬閏心中點了點頭,面上還端著,龍後就走了過來,捂著心口對熬閏說道:“陛下,臣妾今日心口疼的厲害,水印同水華去了石砭峪那樣久都沒有傳一封書信前來,臣妾不放心啊。”
熬閏同龜丞相對視了一眼,麻利的把那小八卦往袖子裡一收,對龍後笑眯眯的安慰道:“如今我剛打算出去走走看看,便順道也去看看清兒吧。”
龍後感激涕零的看了熬閏一眼,三步一抹淚的把熬閏送出了龍宮。
熬閏剛剛走進南天門,就見著酆都大帝黑著臉從正殿裡頭出來了,看見自己沒有打招呼,還甩了袖子就走了。熬閏不明所以,正巧太白金星出來,於是打了招呼問道:“太白老弟,酆都大帝這是怎麼了?氣鼓鼓的,可是受了玉帝斥責?”
太白金星看著一臉茫然的熬閏,嘆了口氣,說道:“原來熬老哥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啊!方才地府參了您家二太子一本,若不是陳天尊拍了仙使過來,只怕就不是如今個大三十大板的局面了。”
“什麼!”熬閏曉得今日這個卦象不好,沒想到當真是跟老二有牽扯的,趕緊的拉了太白金星去問明白了原委,嘖嘖感慨道:“閻王爺果然也是個脖子硬朗的收下,連應元府的仙使也敢隨便去請了劈一個凡人,若然不是犬子身子骨硬朗,這姑娘只能是個灰飛煙滅的下場吧?”熬閏這話說的,有些個落井下石,甚至有一絲絲沾沾自喜。
“只是酆都大帝被玉帝敕令下去整改生死簿,二太子原本在人間百日的刑法變成了一年。”太白金星拍了拍熬閏的肩膀,說道:“熬老哥啊,不是小仙說,您呀趕緊去給二太子叮囑叮囑,剩餘的這大半年裡頭別再出什麼花樣了,老老實實的呆在那靈泉裡頭,人間一年的時間說白了在天上也就是一天,實在是太輕微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