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那石砭峪嶺防火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熬清在皇宮大內見過的虞世基。水華雖然探得那帶隊之人是虞世基,可為他會到這裡來,卻還是未知之數。
虞世基在返回大興的路上,甚是鬱悶。
前頭他在新帝面前蠱惑,說定然能夠勸說宇文愷去為新帝修建宮室,沒想到宇文愷卻提前嗅到了風聲,一頂烏紗掛在了庭前,帶著隨身的侍從先一步跑出了大興城。
虞世基去宇文府邸責難時,大司馬宇文貴竟然還不知道宇文愷已經出逃之事,指天罵地的將宇文家自家的祖宗都罵了一個遍。虞世基漸漸的聽出了宇文貴指桑罵槐的用意,再呆下去亦是沒有意義,忍氣吞聲的出了宇文府邸,叫人把宇文家監視了起來。按著虞世基想的,宇文愷雖然出生武將之家,卻是個孱弱的書生,一個人在外頭若然沒有人照應,定然只有一個死字。不出三日,果然如虞世基所料宇文府邸裡有一個年輕的僕人帶著細軟,趁著天色未亮,出了大興城。
收到這個訊息,多日愁眉不展的虞世基心裡甚是欣喜,可他此時手中雖然有實權,卻無兵馬。思索了片刻,虞世基立刻想到了一個更加希望宇文愷去死的人,那便是前頭為了取悅文帝,不惜陷害宇文愷大哥宇文忻的宇文述。
虞世基打定主意後,立刻親自去拜訪了宇文述,將自己要去捉拿宇文愷回來向新帝謝罪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個明白。
豈料那宇文述聽了之後,非但沒有與虞世基一拍即合,反而說起了自己父親與宇文愷的父親乃是同宗同源,本當同心同德的場面話來。
虞世基一時有些懵了,看著宇文述那般慷慨激昂的模樣,心道莫非是天不亡他宇文愷時,宇文述悠悠的開了口:“本將軍職責所在,需要鎮守京都,不能擅自離開。若然虞侍郎實在是有所需要,本將軍可以派遣一隊人馬鼎力相助,不知道虞大人有沒有這份魄力領軍出城,而不畏懼新皇猜忌?”
聽完這些,虞世基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前頭宇文忻身為右領大將軍,就是不如宇文忻低調,唯上命是從,這才被先皇猜忌,最後毒酒一杯,悽慘收場。
宇文述不是不想宇文愷倒黴,而是怕自己親自動手,擅動了兵馬,最後也會走宇文忻的老路。
“本官行端坐直,處處為聖上分憂,豈會被猜忌。”虞世基抱拳對紫薇城的方向虛做一禮,義正言辭的說道:“若然宇文將軍還有擔憂,我這就進宮請了聖旨來,也免得您難做。”說罷,站起來,做出一個要離去的姿態來。
宇文忻這才緩緩站起來,雙手抱拳說道:“虞侍郎且慢,這點兒事情,緣何要進宮煩擾聖上呢?來來來,虞大人,我們先小酌一杯,待我的副將去清點人馬,整肅完畢後,您就可以去為陛下排憂解難了。”
說著宇文述對身旁的小將軍點了點頭示意,不多久,虞世基便帶著一隊百人的精兵出了大興城。
虞世基接到的線報,說宇文愷是往終南山的方向走的。他隨身只帶了一個書童,安置在一個叫石砭峪嶺的村落附近,此時自己快步加鞭,定然能在日落之前趕到宇文愷的藏身之所。
宇文愷確然是在石砭峪嶺的村裡裡頭,夜幕降臨的十分,他出來屋子,給門外菜園子裡澆水時,臨高瞭望了大興城的放下,只看見一隊火把有序的朝著自己這方向行動的時候,他便有一種危險逼近的感覺。
果真夜幕降臨的時候,虞世基帶隊的人馬就已經在石砭峪嶺村落裡開始收尋起來。
當躲在草垛後頭的宇文愷,看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虞世基時,他便知道,今日這隊人馬只怕是沖著自己來的。
虞世基陰沉的臉上映著火光,散發出了與宇文愷一起在學堂裡念書時不一樣的煞氣。
阿忠在宇文愷身後,雖然不是頭一次見識這樣的陣仗,可他打破頭也想不通,如何平日裡與二公子交好,溫柔待人的虞世基公子也會變成一個兇神惡煞的奪命惡霸。
等虞世基走過了宇文愷二人躲避的路段,趁著村中老少哭嚎,他二人急忙離開了已經被大火吞沒的村落,朝著山林的深處逃命而去。
虞世基遍尋無果,一鞭子便抽在了那報信之人的臉上,罵道:“無用的東西。”罵完,虞世基帶著抓獲的壯丁,悶不做聲的回了大興城。
宇文愷與阿忠因為躲避的慌亂,在山林中迷失了方向,等到天明十分,他們已經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幸虧宇文愷熟讀天文地理,還曉得如何分辨東西南北,又記者大興城在終南山山脈的北邊,這才藉著太陽的指點,尋找這記憶中下一個村落的路。
宇文愷走得急,阿忠也來不及帶上幹糧,如今就算有銀子,也買不到一口吃食。兩個人默然走在看不到頭尾的山林間,歪打正著一般,看見了熬清守護的這一汪靈泉。阿忠饑渴難耐,心中狂喜,跑到了靈泉的下方,大口猛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