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村長帶著一夥人到葉八妹家,早上八點鐘燒過頭柱香後,由葉大壯領著那夥人開始拆屋頂、拌泥水、換屋頂。
他家的房子多,忙活了一個多星期才將所有的屋頂換好。
只是自從他們家換了瓦片屋頂以後,徐水村多了很多吹噓的人,一般人吹噓吹的都是自己家裡的事情,但是徐水村人吹噓吹的卻是葉八妹家裡的事情,比如:
“我的天啊,村尾葉愛國家可有錢了,村裡大多數人家頓頓吃的還是番薯芋頭,但他們家卻頓頓吃肉。
每回煙囪一冒煙,那香滋滋的肉香味就直往外飄,饞得她家隔壁的人都不做菜了,每頓只蒸幾個芋頭,等到她家燒菜的時候直接就著她家的肉香味送芋頭。吸一口肉香味啃一口芋頭,別提多美了。”
“可不是呢,都說人比人比死人,我聽說他們家打算買電視機了,啥?你不知道電視機是啥?
電視機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框子,一插上電就有人在上面演戲,和看電影一個樣。”
“不止呢,我聽說他們家還打算到鎮上買房子,前幾日我聽八妹她嫂子說他們家已經在鎮上定好了一間院子,等到來年春天了就去辦手續,說是要全家一起搬到徐水鎮上住。”
“······”
傳說是越傳玄乎,以至於到葉八妹家打秋風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當中有八輩子打不著關系的人,也有沾了點血緣關系的人。
這一天,葉愛山的媳婦黃花正在村口的百年老樹底下和一群村裡的小媳婦聊天,正聊到葉八妹家柴房的牆角跟疑似發現了古董的時候,有人上前打斷她們的聊天。
來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五十來歲,穿著一身湛藍色的麻布衣,梳著高高的發髻,臉盤微寬,雙眼帶勾,雖然上了年紀了,但是一顰一笑之間仍然帶著風情。
女人的身邊跟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該男人長得和很女人很像,同樣是臉盤微寬,雙眼帶勾。
倆人唯一的不同之處則是男人的左下巴上有一顆黑痣,這一種黑痣帶著中年得志的寓意。
女人上前笑了笑,柔情似水道:“你們好,請問你們村有叫葉愛國的人嗎?”
黃花連忙放下縫了一半的衣服,雙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女人和男人,心裡想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帶著一個歲數不小的男人找上門來,難不成這人是葉愛國在外頭養著的小媳婦?
她打量著男人,看他約莫三十四五歲,再想到三十四五年前葉愛國似乎和一夥人出過遠門。
只是那時候環境還不安定,他們出去打拼了一年多的時間,最後一分錢沒掙到了就回家了。
上下一琢磨,他越看那個男人越覺得他和葉愛國長得很像。
黃花問:“他是我們村的。你們是誰,找葉愛國什麼事情?”
女人雙眸幽幽道:“大姐妹,我叫許慧珍,是葉愛國的朋友。”
黃花眼裡閃現精光,低頭和旁邊的小媳婦耳語了幾句,隨後道:“葉愛國是我家男人的堂哥,他們家住在村尾,從這裡到他家要走三十多分鐘。這樣吧,反正我閑著沒事,我帶你們去。”
說著,她拿起自己的針線盒子,走在前面領路。許慧珍拉著男子跟在她的身後。
一路上,黃花三番兩次想要找許慧珍搭話,但都被許慧珍三言兩句給打發了。走了半個小時,三人到了葉八妹家門口,黃花上前拍門。
“嫂子,你們家有親戚來了。”
她的嗓門很大,一開口,她的話響徹整個院子,傳到了葉八妹的耳朵裡。
此時葉八妹和袁君帶著葉國文在正廳裡烤火聊天,忽然間聽到黃花的聲音,葉八妹不太想出門搭理。
黃花這個人喜歡佔人便宜,自從葉八妹家裡換了瓦片屋頂以後,她就喜歡到葉八妹家裡玩。
只是來玩一玩倒是沒什麼關系,關鍵是她每回走的時候都要借點東西,今天借一碗醬油,明天借幾兩臘肉,後天幹脆借幾塊錢。
她臉皮極厚,借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有了第三次就有第四次,每一次都要借到東西,借不到的時候就會在葉八妹家裡賴著不走,直到借到想要的東西為止。
葉八妹撥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和袁君道:“我是服了黃花了,她怎麼好意思總上我家來借東西,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要不要臉了。”
袁君笑了笑,摸了摸葉國文的後腦勺道:“她這是倚老賣老,為了撿便宜連臉皮都不要了。咱們全當沒聽見,別搭理她。”
葉八妹點了點頭,伸手拉過旁邊的瓦罐,從瓦罐裡夾了幾塊木炭放進火盆裡,又拿木棍撩了撩火盆裡的木炭,好讓燒著的木炭能燃燒得更旺一點。
她們是有心不搭理黃花,但是黃花卻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她見裡面沒人搭理,幹脆爬上她家的籬笆圍牆,順著籬笆圍牆爬入葉八妹家的小院子。
她一躍跳下地面,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轉身走到院子門口開啟院子門上的鎖。
她一邊招呼許慧珍等人進屋一邊介紹道:“這就是葉愛國的家。”
許慧珍打量著眼前的院子,只見門口放著石磨和石舂,往裡走有一間牛棚,牛棚裡面有新鮮的稻草,再往裡面走是一個露天的天井,天井前方是一排錯落有致的磚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