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葉八妹早早到菜園割了一把韭菜回家,韭菜不是季節性蔬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長,這次割了,過不了半個月又能長出一茬嫩韭菜。
她打算用韭菜和豬雜做一道豬雜韭菜炒木薯,韭菜炒木薯在農村是一道很常見的美食,因為買不起肉,而韭菜帶有異香,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用韭菜炒木薯,使得寡淡無味的木薯增添新鮮滋味。
奢侈一點的人家會在虛日割半斤豬腩肉做豬腩肉韭菜炒木薯,也有人家用陳年的油渣做油渣韭菜炒木薯,而會吃的人家則會買豬雜做豬雜韭菜炒木薯。
豬雜味腥,處理不當的話會導致整鍋炒木薯腥臭難下嚥,徐水村只有幾戶人家會做豬雜韭菜炒木薯,而葉八妹家是其中的一家。
木薯和大薯不同,木薯長得像一棵樹,果實和粉葛很像,不過木薯的果實長得比較細,帶有毒性,吃的時候要先將木薯過水,然後泡上幾天才能吃。
他們家沒有新鮮木薯,只有木薯幹,木薯幹在曬之前已經進行過過水和泡,不需要再次進行去毒,只需要泡發就可以入菜。
冬天的菜園非常潮濕,菜葉子上餘留著霜水,霜水很冷,摸上去冰冷刺骨。菜園裡的泥土因為霜水的關系也很潮濕,但凡走過的人都會被粘上滿鞋底的泥水。
回家的路上,葉八妹去了一趟袁君家,袁君她家大兒子跟人學了一門做豆腐的手藝,起先只賣水豆腐,後來賺了錢後開始增加賣油炸豆腐。
她去她家買了一塊錢豆腐,豆腐一毛錢四塊,一塊錢就是四十塊,一塊豆腐有三兩,加起來約莫有十二斤。
回到家,葉八妹到天井邊提水沖洗鞋子,從鞋底開始,裡裡外外清洗幹淨。洗好後脫下鞋子,換上黑色的毛鞋,轉身走進廚房拿出木盆開始洗韭菜。
洗韭菜是一個大工程,冬天的韭菜摻雜著無數枯黃的雜草,需要一根一根慢慢搓洗才能確保每一根韭菜都能被洗得幹幹淨淨。
她割了有十來斤韭菜,光是洗韭菜就洗了一個多小時,臨近十點,她將洗好的韭菜切成段放到竹簍裡瀝幹淨水。
家裡的豬雜在買回來那天就清洗幹淨、煮好了,不需要再次清洗。她把竹簍提進廚房,拉開廚房的燈閘,將其中一個鐵鍋裡的水舀出來。
鐵鍋裡的水是昨晚剩下的洗澡水,家裡只有三個鐵鍋,一個用來燜飯,一個用來蒸菜,一個用來炒菜。
一般來說,他們家只用蒸菜的鍋來燒洗澡水,因為蒸菜的鍋比較幹淨,鍋底沒有油。她這次用是蒸菜的鐵鍋來炒木薯,不是她不怕麻煩,是在是沒辦法,因為幾個鍋當中,只有這個鍋最大。
她要做的是二十多人的午飯,只有蒸菜的鐵鍋容得下這麼大的量。舀幹淨鍋裡的水,她往鍋裡放了一勺水,用絲瓜瓢沿著邊沿往下擦洗,擦洗幾遍後再次將鍋裡的水舀幹淨,重複兩次才算將鐵鍋徹底洗幹淨。
她掃了一眼柴垛。廚房裡的芒草昨晚用了,而芒草是起火的重要材料,她得去柴房挑一擔芒草回來。
柴房不遠,在第一個院子的左手邊上。葉八妹蓋上鍋蓋,拿過門後邊的扁擔到柴房挑了一擔芒草回廚房。
解開扁擔,她抽了一把芒草放進灶臺,拿起火柴抽出一根劃著點燃芒草,隨著火星子在芒草上跳躍,火勢越來越旺,她連忙往灶臺裡面新增木柴。
起好火,鐵鍋開始冒煙,她拿過鍋鏟將鍋底的水鏟走,隨後往鍋裡放下膏狀的豬油,鍋底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豬油膏融化成黃橙橙的液體。
伴隨著一股油香味飄起,她將瀝幹淨水的木薯倒進鍋裡,勻速翻炒,等到木薯普遍裹上一層油後往鍋裡倒下韭菜。
韭菜很快熟,炒到變成青綠色就可以將放鹽放水,然後燜上幾分鐘,等到鍋裡發出‘噗噗噗’的聲音後將豬雜放下去,翻炒均勻燜上十來分鐘就可以吃了。
蓋上鍋蓋,葉八妹往另一個鍋裡倒下小半桶井水,起好火後拿出砧板和菜刀切豆腐。每塊豆腐有巴掌大小,她把每塊豆腐分切成九塊小豆腐,在鍋裡的水還沒煮沸之前放到鍋裡。
她只切了一半豆腐,剩下的一半放著晚上吃。
隨著鍋裡的水煮沸,豆腐在水中翻滾,她往鍋裡放了一勺豬肉,隨後放下昨晚醃製的酸辣冬蘿蔔,攪拌幾下合上鍋蓋。
不一會,空氣裡彌漫著酸辣菜的辣味,和豬雜的肉香味,兩種味道相互交織著,使得整間廚房香味撲鼻,引得葉八妹的肚子‘咕咕’叫。
她揭開炒豬雜韭菜木薯的鍋的鍋蓋,往鍋裡放了兩勺豬油,輕輕翻炒後拿出木盆將豬雜韭菜炒木薯盛了起來。
隨後拿出大鐵勺把另一個鍋的豆腐湯舀到炒木薯的鍋裡,豆腐有吸油的功能,而炒木薯的鍋裡還殘留著湯汁,她將豆腐湯舀進這個鍋裡,是想要讓豆腐吸收鍋裡的油脂。
廚房響起一陣子‘噼裡啪啦’的柴火聲,院子外傳來細微的嘻嘻哈哈的嬉笑聲。葉八妹將灶臺裡的火全部潑水熄滅,快步走出院子門口等著。
等了大概十分鐘,遠遠看見葉國民帶著弟弟們快步往家裡走,他們有的背後揹著柴火,有的手裡拿著芒草,有的手裡提著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