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傅楚窈在吃麵的時候,就覺得湯面裡雖然啥也沒有,可面條筋道,湯水清淡但鹹鮮正好……
在這春寒料峭的夜裡,面前放著一大盆泛著油花、瑩潤潤的醬色豬蹄膀;切成了巴掌大,紋理清晰的鹵牛肉;還有被煎得金黃香酥的煎雞蛋……
傅楚窈不由自主地就吞了一口口水。
她趕緊挾了塊鹵水蹄膀吃了……
“妹子啊,蘸蒜水吃!光吃那個有點膩,這個蒜水是我配的,別的地方沒有!”老婆婆殷勤勸食。
傅楚窈沖著老婆婆笑笑,果然又挾了塊蹄膀肉,蘸了蒜水再吃……
果然,酸酸的醋味很好將蹄膀的油膩給解掉了,蒜又蓋住了醋的腥味兒,蘸水裡還有點兒微微的辣,更好提出了蹄膀肉的鮮。
傅楚窈又挾了第三塊兒……
老婆婆笑了起來。
武俊佑飯量大,所以他一般都是在傅楚窈吃完以後,再把她吃剩下的菜餚一股作氣地吃光的……
於是,他就挾了塊鹵牛肉,慢吞吞地吃,又問老婆婆,“婆婆,那……賀梅娘後來怎麼樣了啊?”
老婆婆一聽,嘆氣道,“唉,都說她可憐了……她不是被她哥嫂嫁給了一個老頭做妾嘛?後來她生了個兒子……以前她那個前夫,就是隔壁縣的那個傅什麼不是說,要是她以後再嫁,他就給她很多錢嗎?”
“然後她丈夫的大婆就找去傅家了啊……哎呀當時打仗嘛,又不是賀家一家搬走了,那傅家也搬走了啊!還去哪裡找哦!那大婆找不到錢啊,又妒嫉賀梅娘年輕、還給她丈夫生了個兒子啊……”
“所以賀梅娘就被大婆給賣嘍!你們說,可憐不可憐啊!她孃家在這裡也沒人了……她一個千金大小姐,給老頭子做妾,最後還跟骨肉分離……那個大婆也是狠,把賀梅娘賣到省城當妓女去了……”
聞言,傅楚窈與武俊佑地視了一眼。
武俊佑道,“婆婆,那……賀梅娘還有下落嗎?她兒子,現在在哪兒呢?”
老婆婆搖頭,“那不曉得咧!那幾十年前我也是聽鎮上其他的老鄉講的,說他在省城當黃包車夫的時候,看到賀梅娘在省城的窯子裡!”
“那老鄉是很驚訝了!畢竟賀梅娘還是大家閨秀嘛,結果進了窯子!後來好像賀梅娘攢了點錢,就託了老鄉去桂西看她兒子……”
“她跟老鄉講,她兒子的大媽是桂西人,好像名字就叫杜鵑花!當時她被大婆賣掉的時候,她去求她男人,說不要賣她。”
“但是她男人就跟她說,怕打仗,想去杜鵑花的老家桂西避難,但是賀梅娘裹了小腳嘛,帶起她累贅……”
“哎喲,在那個年代啊,生離死別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講都講不完哪!嗯,我講到哪裡了……哦,講到賀梅娘託老鄉去找她兒子……”
“想都是一個鎮子上的人,那個老鄉嘛也是好心,就接了賀梅娘給的錢,真的替她跑了一趟桂西。但是咧,老鄉根本就找不到賀梅娘講的杜鵑花……”
“這個老鄉沒辦法啊,就回來了,然後又去了省城一趟,本來想把白跑一趟的事情告訴賀梅孃的……”
“唉……結果連賀梅娘都找不到了!也不曉得她是死了咧、還是被恩客看上,給贖身帶走了……反正窯子裡的人看我們老鄉是窮人嘛,也不怎麼肯說真話的……”
“畢竟老鄉跟賀梅娘也沒有沾親帶故的,就是看在鄉親的份上幫個忙嘛……啊,對了,那個老鄉現在都還在啊……嗯,現在天黑了嘍,明天你們早上來,他在市場門口修鞋補雨傘……”
聽了老婆婆的話,傅楚窈與武俊佑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