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楚窈安安靜靜地坐在窗前,從從容容地削著蘋果,似乎完全聽不到宋麗娟的哭泣。
她削完了蘋果,又去拿過了宋麗娟的那隻已經殘舊得不像話的搪瓷碗,小心翼翼地用開水燙過,倒掉了開水以後,又把她削好的蘋果切成了小塊小塊的,盛在碗裡,再倒了一點兒開水在碗裡,把蘋果塊給泡得溫熱溫熱的。
忙了這麼一通下來,宋麗娟也已經哭夠了,抽抽噎噎地停了下來。
傅楚窈適時地遞了一碗溫熱的蘋果塊過去,還體貼地遞了雙用開水燙過的筷子。
宋麗娟伸手接過,用沙啞的聲音喃喃地說了聲,“……謝謝。”
傅楚窈盯著她枯瘦的手腕。
——宋麗娟的手腕上套著個精緻的女式腕錶。
小巧的表面、纖細的金屬表鏈,傅楚窈眼尖地看到了表盤上有個清晰又精緻的花蕾標誌。
這是上海春蕾手錶!
說起來,在這個時候,小縣城裡根本就沒有手錶這種奢侈品;就算有,也多以國産的東風牌、鑽石牌表為多。春蕾表的名號不如東風、鑽石響亮,卻有好幾款特別經典的女表,而且在價格上也比東風、鑽石稍稍便宜一點,因此反而更受市場的歡迎。
看到了宋麗娟手腕上的這塊表,傅楚窈沒吭聲。
大約宋麗娟也覺察到了傅楚窈的視線,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訕訕地說道,“……阿窈,你,你自己也削一個蘋果吃吃。”
傅楚窈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果然拿過了一個蘋果,坐在凳子上慢慢地削了起來。
病房裡的産婦今天要出院。
介於傅楚窈剛剛送去了倆蘋果……産婦的陪床家屬感覺這寓意特別好,收拾好了行李以後,就從親戚朋友前來近視的時候送來的禮品裡,拿了一小罐麥乳精過來,送給了宋麗娟。
宋麗娟吃了一驚,連忙推辭不要。
傅楚窈則看了看這家人被擠得滿滿當當的行李,大大方方地收下了,然後又看了一回這家新出生的小嬰兒,恰到好處的恭維了幾句。
這一大家子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宋麗娟見傅楚窈大方得體的樣子,不由得有些黯然。
而住在另外一個病床上中年婦女則被醫生喊去做檢查了。她的家屬也不敢xx,小心翼翼地扶著中年婦女離開了病房。
剛才還鬧哄哄的病房裡,就只剩下了宋麗娟和傅楚窈兩個人。
宋麗娟吸了吸鼻子。
“……阿窈!”
傅楚窈“嗯”了一聲,慢吞吞地吃起了蘋果。
宋麗娟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道,“……她們,學校裡的人,是不是……已經告訴你了?”
傅楚窈沒吭聲。
宋麗娟估摸著傅楚窈不吭聲……那這意思就是預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