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傅楚窈早早起了床,跑到院子裡看了看。
好大的雪啊!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像一幅密集的簾子,將遠遠近近所有的景色都遮擋住了……
院子裡也是。
石桌石凳上、籬笆上、籬笆腳下的植物上……到處都披上了一層極蓬鬆的雪白棉被,看著又像天邊大朵大朵的白雲浮在腳下似的。
傅楚窈來了興致,跑回屋裡去,拿著自己上回從縣城供銷社裡買回來的大紅色圍巾,假裝自己是仙女下凡,然後在雪地裡揮舞著紅圍巾玩。
方氏失笑,站在門口看著童心未泯的孫女兒,嘴裡“嘿嘿嚯嚯”的,手裡揮舞著紅圍巾,把院子裡的積雪全部都抽打得漫天飛揚。
“阿窈過來。”方氏笑道。
傅楚窈渾身一僵。
——啊?那個,奶奶她……她,她那麼早就醒了啊?那,那……豈不是自己發神經的樣子,全被奶奶看完了?
傅楚窈紅著臉、耷拉著頭,拖著紅圍巾慢慢轉過身,果然看到了一臉好笑的方氏。
“奶奶!”她被方氏笑得不好意思,跑過去抱住了奶奶,把頭埋在奶奶懷裡亂蹭。
方氏哈哈大笑。
可笑著笑著,方氏又笑不出來了。
——孫女兒是個早産兒,打小兒就身體不好,發育也比其他的孩子差些。雖然說,這一年來,她也是想著法子的給孫女兒食補,可過完年,已經邁進十六歲的孫女兒不但葵水未至,而且身高……還只到了方氏的下巴處。
方氏有些發愁。
她一邊撫著孫女兒的頭,一邊想著,不若……食補與健身雙管齊下,或者會讓孫女兒的個頭躥個個兒?
誒,阿窈今年都十六了,可看外表,還比不上十三四歲的許碧來得高挑窈窕。
方氏思忖片刻,拍了拍孫女兒的肩膀,示意她站到一邊;然後走到一旁,用極其緩慢的動作,打了一套很簡單的拳法。
傅楚窈立刻激動了起來,“奶奶!這是,這是絕世武功嗎?可以,可以摘花飛葉,傷人於無形之中?”
方氏滿頭黑線。
“你想多了,這是五禽戲……你看你這麼矮,連許碧都比你高,你還不好好鍛煉一下身體!”方氏嗔道。
傅楚窈有些失望。
方氏好笑地說道,“你不是還想學拍xue?這拍xue的基礎,不也得從頭打起?從今天起,每日早晚各打三遍五禽戲吧!”
奶奶的話是一定要聽的!
傅楚窈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哦”了一聲,學著剛才奶奶的示範,把這套拳法給演練了一遍。
方氏指導了她幾處錯誤的地方並且,將這套拳法的動作釋意,即哪個動作代表著活動活泛著哪個部分的肌肉、筋骨與骨格……都細細解釋與孫女兒聽。
傅楚窈瞭然,問奶奶,“奶奶,如果我在練這套拳法的時候被外人看到了,要不要緊?這是我們家的傳世武功嗎?”
方氏失笑,“華佗老祖傳下來的五禽戲,這是華夏全族的家傳武功,可不是咱們一家的……”。
想了想,方氏又交代孫女兒,“在人前你還是避著點吧,現在除四舊太厲害了。雖然說,咱們就是貧下中農,再也沒啥成分可批鬥了,但還是低調一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