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月，公社的人沒來搜查嗎？”
高桂蘭壓低聲音問鄭欣月，她在打穀場上提心吊膽一晚上，就怕家裡的糧食被查到沒收，呢自己就白忙乎了。
“來了，還說咱家土豆多，差點給沒收，幸虧長風在。”
鄭欣月把之前來搜查的驚險場景說了一遍。
“沒找到那些糧食？”
高桂蘭啪的一拍巴掌，兩隻眼睛像是瞬間被點燃的煙花，笑眯眯的看著閨女：“一定是祖宗顯靈了。”
“應該是吧！”鄭欣月笑著點頭，心裡撫額，如果媽知道編的這個祖宗就是她會怎麼想？會不會拿著鞋底子追自己半條村。
門外的鄭大奎聽到媳婦一句“祖宗顯靈”忍不住皺眉搖頭，這些女人就是愚昧，不過他也沒心思再聽下去了，轉身回了西屋。
一晚上的鬧騰，村裡沒幾家睡好的，隱隱約約的哭聲讓鄭大奎一晚上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早晨公雞剛叫第一聲，人們就匆匆穿上衣服起來收拾。
糧食沒了，這次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吃乾的，只敢弄點野菜糊糊填肚子。
這段日子，家家都吃純苞米麵粥，突然又喝回野菜粥就有種難以下嚥的感覺。
想到家裡的頂樑柱還在公社批判，大家都愁眉苦臉。
“我上班了。”
鄭成豹拎著一花簍活魚衝屋裡喊了聲，昨晚他也聽到讓開會的聲音，不過沒鳥那些人，繼續幹他的活。
半夜回來也沒人和他說發生啥？他也不問，村裡的事他不關心。
“三哥，等我一會兒。”
鄭欣月收拾利索也從屋裡跑出來，昨晚長風和她說了今天起早要去開會不能來接她，正好和二哥三哥一起走。
“小妹，長風不來接你了？”
鄭成虎邊穿外褂邊問妹妹。
“他開會。”
鄭欣月笑著拉開門看到村裡人都聚在她家門口，忐忑的望著她家大門，現在沒有大隊長了，大家像是無頭的蒼蠅不知道聽誰的？
所有人幾乎是同時想到鄭大奎，彷彿有他在就有定心丸吃。
“叔叔，嬸子們，怎麼都來我家了？”
鄭欣月看著一張張憔悴的臉，也只能攤手，能力有限沒辦法幫忙啊！
她也不希望爸爸捲進去，這件事弄不好就是一身騷。
“欣月，你爸爸呢？”
鄭茂山媳婦和兒媳婦擠到鄭家門口，她看起來憔悴不堪，眼窩靑虛虛的，眼裡都是紅血絲，因為哭的太多了她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渾濁，人像是突然蒼老了好幾歲。
“我爸在屋裡呢！”
鄭欣月右眼皮突突狂跳，總覺得老奶找爸爸沒好事。
她要上班也沒時間回去聽，相信爸不會糊塗的為這些人出頭。
路上，鄭成豹啐了一口大聲罵著：
“老奶她家最不是人，害咱們的時候比誰都狠，有事還跑來找咱爸，咋有臉呢？”
“老爺當初也沒少幫咱家，就說欣月的事，還不是老爺幫著出頭了？”
鄭成虎和鄭成豹不一樣，他不那麼太嫉惡如仇，一點恩情他總掛在嘴上，即便對方又做了十件傷害他的事，他也念著那點恩，這點他和老爹有點像。
“別沒記性？”
鄭成豹白了二哥一眼，迂腐，就因為幫過忙，就能把大哥失去孩子，欣月差點被鄭翠香毀了名聲的事全一筆勾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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