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禾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興趣來看人家砍頭,這種人擠人的地方真是髒死了,都是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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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側首就見他溫柔的笑著朝著招手,立馬又眉目如畫了。
不顧場合,放低姿態,在他身側蹲下:“怎麼了,阿陌要回去了嘛?”
蔣陌將手中的白梅簪在她的髮髻間。
在她精緻的妝容下,在華麗的珠翠之間,這樣一點純潔的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他卻十分滿意這樣的突兀。
傾禾的雙臂倚在他細長的腿上,微微皺眉:“白色的。”
在她十多年的人生裡,禁宮裡從未有過白梅。
她一直以為,是白梅在冬雪裡太寡淡了母后才不喜歡的,因為御花園裡栽滿了紅梅。
直到一年前,她在父親的延慶殿見到了一盆盛開的白梅。
那天的陽光特別溫暖,金燦燦的光線下,潔白的花瓣般似上好的古玉,很美。
可她清楚地記得,那日母后也在,當時臉色就不是太好,還曾要求父親把花扔掉,父親沒有答應,她便使了潮雲把花搬走。
結果碰壞了一朵白梅的潮雲被打了二十板子,父親還為此呵斥了母后。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父親同母後生氣。
不,不是生氣,是暴怒。
他赤紅著雙目彷彿要將母后吃掉一般。
母后嚇哭了。
若是往昔,父親一定會哄著母后。
可那一次,父親卻說她一點國母的雍容穩重姿態也沒有。
而母后回去後,幾乎把椒房殿給砸了,哭的眼睛都腫了,連病中的太后都驚動了。
可終究,那盆白梅還在延慶殿裡好好的養著,直到今日。
因為禁宮裡沒人敢提起廢后,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白梅,是廢后沈氏最喜歡的,也是新歡華妃喜歡的。
她們一個永遠定格在芳華永駐,一個在處花開極盛時,而母后已然老去,哪怕保養的再好,華麗衣料下皮囊的鬆弛已經無法挽回。
她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正在被取代。
被不會老去的人取代。
母后說她蓄養傭兵殺手,不敬先賢,忤逆太后,殘害皇嗣,陷害忠良,罪大惡極。
可她也隱約聽到了些旁的,聽說廢后的罪,是被人栽贓的……
那麼,一個沒有罪的陪父親走過最艱難爭儲歲月的人,自然會成為心口的一點硃砂,誰也戰勝不了。
臨了了,竟是一個死人威脅了母后的地位。
傾禾自小看著母親寵冠後宮,看著父親潛邸時的妾室對她卑躬屈膝,她們驕傲而肆意,如何能忍受有旁人的光芒蓋過了她們。
哪怕不曾見過廢后,可因為皇后的緣故,她對她的厭惡與鄙夷也是刻在了骨子裡的。
傾禾摘下了海棠珠花旁的清透的白梅,捏在指尖轉了轉:“母后最討厭的就是白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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