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三年,我無所出,婆母給沈禎安排了妾室。
是個溫順的江南女子。
有一雙巧手,刺繡的功夫很厲害。
在空蕩蕩的後院裡,我很孤單,時常去尋她。
我想多做些衣裳,不給誰,就是想有些事情做,讓我有所寄託。
半年後,永安侯府託人來說項,想與國公府攀個親。
國公爺頂不住,便又給沈禎納了一房。
那個蘇氏,我見到她,覺得她溫馴笑意背後總有幾分陰沉,我不喜歡她。
但我不想幹涉沈禎妾室之事。
沒資格管。
在京裡待了兩個月,我又跟著沈禎去了蘇州。
十一如我進京時一樣,站在茶樓上看著我離開。
我坐在馬車裡,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沈禎問我,要不要留下來。
我想留下,可我不敢留下。
離得近了,只會讓我更思念他。
馬車外是深秋的景,桂花,已經落盡了。
那些花,一年又一年,積壓在我的心底,慢慢腐爛。
蘇州任職的三年裡,十一來過一回。送姜遙和姜敏來和我小住。
沒有相見說話,只是隔了蘇州獨有的浪漫而悲涼的長長九曲橋,遙遙望著我。
後來,沈禎也有了孩子。
他把孩子抱來,給我教養。
看著元哥兒,我想起了我的孩子。
在荒蕪孤寂的生命裡,元哥兒成了我的光,讓我覺得時光是溫暖的可期的。
可惜,元哥兒也沒能養大,十個月的時候,他和李憶一樣,離開了我。
我想念兩個孩子,只覺肝腸寸斷。
沈禎三年任期滿,再次回京時,我病著。
大約,他沒有在茶樓看到我。
於陰霾的夜色裡,他出現在我的臥房。
隔著枕屏,我們兩兩相望,依然沒有說話。
燭火熒熒裡,他那麼溫柔,和刻在我腦子的模樣,沒有任何分別。
這一次,他把沈禎留在了京中。
把我,留在了京中。
於成婚後的第八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因為每日陪伴我的,只有古老器具發出來沉幽的氣息和無休無止的思念,太孤單了。
我想要一個同我有關聯血脈,讓我有個寄託。
原本,我想問十一要一個孩子,我想讓我的李憶回來。
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