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線被窗紗攔了腳步,落在灼華的光影有淡淡的悲憫:“袁穎為他算計了許多,其實也是算計了他許多。李銳雖也會裝能忍,但到底陰沉算計是比不過李彧和李懷的。若是你真沒了,我也跟著去了,她那垂死謀劃的計謀倒也算是勝了,但是李銳卻也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袁穎那麼驕傲,且恨著他呢!”睇了他一眼,“所以,千萬別得罪女子,會遭報應的!”
徐悅拉過她的右手,指腹細細磨砂她的腕間,黑眸沉沉然的不捨,溫軟的唇在那疤痕上一吻,“為夫膽小的很,哪敢得罪夫人呢!”
灼華嗔他一眼,“放手啦,粥要掉桌上了。”
徐悅握著她的手,把右手的勺子吃進了自己的嘴裡,眉梢一挑,“夫人的粥是甜的。”
灼華拍開他的手,卻是眉眼微彎的嬌羞,故意睨他一句“老傢伙”,“好不正經!”
老傢伙?!
徐悅擰眉微楞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啊,他已經三十了,比之妻子的雙十年華果然是老傢伙了呢!
十五將將成婚時的她嬌羞又嬌嫩,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床第間便是羞澀的不行。
雙十的她柔軟又嫵媚,褪去了幾分生澀,多了幾分成熟豐腴,主動又熱情,真是,勾人的很啊!三年未見,本就想的厲害,她的轉變更是讓他恨不得時時刻刻把她按在床上疼愛才好。
灼華吃完了粥,肚子鼓鼓的,放了勺子就見他託著腮直勾勾盯著自己,滿眼閃爍著慾念,一時間又驚又羞,一掌拍到他臉上,“看什麼看,吃你的飯!”
徐悅就愛看她野貓兒似的齜牙咧嘴囂張樣子,比得平日裡容色更生動豔麗幾分,“夫人真是可愛。”
都多大的人了還被說“可愛”?灼華瞪了他一眼,卻是抑制不住的嘴角微揚:“倒是聽秦宵說了一嘴,陛下的意思原是讓周恆接手鎮撫司的。他在大理寺做了六年了,如今征戰有功,升了三品大員,和柳大人便是平級了,大理寺那裡便是不好待,只是他不肯接鎮撫司,情願攪合在大理寺。也不知他會被調去哪裡。”
徐悅推了一小碟子點心過去:“聽二叔說起,都轉運使似乎是不大得聖心,我瞧著倒是很有可能把柳大人調過去。兩淮的鹽務整頓勢在必行,陛下會需要一個相對中立的人去接手此事。柳大人為官圓滑,倒也看不出來他靠了哪邊,又哪邊都不得罪,從前又是布政使司的官員,於民政也多有見解,岳父也總是誇讚於他,怎麼看都是個不錯的人選。”
瞧她不動筷子,他便也不用了,“周恆雖也能幹,終究年輕,於官場上的老謀深算到底還是嫩了些。兩淮的人,便如當年浙江的官商關係網,都是爛到了根子的,個個人精,也個個心狠手辣,若是叫他去查,鬧得天翻地覆的也未必是那些人的對手。”
看著一碟子紮紮實實的豌豆黃,灼華掃落葉似的搖頭,“吃不下了,再吃要吐了。你怎不吃了?這麼大的個子,就吃這麼點哪裡夠呀!”又道,“這樣說,周恆倒有可能會接手大理寺了?倒也有可能,畢竟陛下原是想著把鎮撫司交給他的。”
“他的性子不夠穩,鎮撫司是陛下親掌的,有陛下彈壓,可以給他時間歷練磨鍊,但大理寺終究是個重要的衙門,裡頭派系牽扯複雜,陛下如何安排也難說。”徐悅拉著她的手摸自己的臉,“是不是瘦了?”
灼華心疼道:“是比從前瘦了好些。”
被戰火燻撩的粗糙的面板回京幾個月倒也恢復的不錯,徐悅的面孔生的溫潤皎潔,非得有些肉才好看,如今也是瘦的厲害,多了幾分憔悴。
不過,還是那麼好看。
徐悅笑吟吟的一挑眉:“往後你吃多少,我也便多吃一碗。我過了年便要上衙了,這樣瘦,白日裡哪有力氣辦差,夜裡又怎麼伺候夫人舒心呢?是不是?”
前半句可以理解,後半句……
“你綁架呀!”白了他一眼,端了粥塞他手裡,捻了塊糕點撇過身去,她粉著面孔,羞赧的咬牙道:“再胡言亂語的,我、我不理你了!吃你的飯!”
都讓他教壞了,親熱的時候便是不知羞的什麼都說得出口。再這樣聽他瞎胡說,她也不知道要歪倒哪裡去了。
兩人剛用完了膳,孩子們你追我跑的奔了進來,一下子撲到灼華的懷裡,那小牛犢子似的力道,險些將她肚子裡的東西全給撞出來了。
徐悅托住被撞得連連後退的妻子,耐心的同孩子講理,“阿孃身子弱,經不得你們這樣撲過來。不管在何處,不可疾行,亦不得喧鬧,明白了嗎?”
灼華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個嚴厲的母親,至少會是個規矩多的母親,可事實卻是她縱容孩子比較厲害,只要兩個小傢伙對著她撒撒嬌,阿孃阿孃的多叫幾聲,便是什麼都依了,倒是他,寵愛的同時也會給他們講規矩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