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不重,比從前還要輕了些,我怕你膈著肚子。”徐悅伸著雙臂,小心的攔著,生怕她從他身上滾下去,“你先下來,我收拾好了你再起。“
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蹦蹦蹦,心頭強健有力又沉穩,睏乏又攀了上來,細細打了哈欠,她還不想放開他:“秦慧告老了?”
徐悅“恩”了一聲,實在覺得她這樣躺著不大安全,雙臂拖住她的身子,緩緩側身讓她滑落下來,把人重新攏在臂彎裡,“秦慧的義子秦棉把持這江西的軍政,聯合豐城官員私採煤礦,十餘年裡私吞銀兩數百萬餘兩。”
幔帳在細風裡微微晃動,隙開一跳縫隙,那樣的光,彷彿銀子排排擺在天光之下,引得貪戀的嘴臉前赴後繼:“江西礦產豐饒,每每江西上供的用碳都是頂好的,上報的稅銀也都十分可觀,沒人懷疑是因為幾十年來江西上供都是穩定的,世人皆以為江西的產出便是如此,誰會想到背後早被利益網斬斷,還有如此龐大的銀子進了臣子的口袋。既是秦慧的義子,又如何牽扯得到他呢?”
“江西,其實陛下早兩年就已經著人盯著了。”他的嗓音沉而穩:“江西參與其中的官員不下三十人,能與秦慧說上話的人不多,卻不是沒有。就如你所說,未免關鍵時候被利用做了替死鬼,總有官員會留有足夠的證據讓上頭的人保住自己。”
灼華揚眉,“所以,其中有人是陛下安插進去的心腹是不是?”
“聰明!”他低笑一聲,與她說話就是這麼一點就透,“可惜了,收集到了證據,訊息剛送進了京就被秦慧的人察覺了,還不等我們過去就被殺害了,死無全屍。”
灼華默了默,長長一嘆,“當得忠烈二字了。”
徐悅無聲的嘆息蔓延出來:“為褒獎其功勳,陛下恩蔭其子世代襲承正四品僉事職。”
人死燈滅,那些榮耀說白了與本人也沒什麼關係了。
灼華想到那位大人,不免心下微緊,他辦的都是陛下最為急切的差事,每每離京,回來時總要掛些傷,從前沒那麼在乎,但凡聽到他要出去辦差,還是靜著心給他收拾東西,看到他傷了不過叱他一句不夠小心,可經此一遭,卻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膽小,也發現自己現下對他的在乎似乎早超越了心中以為的程度。
他彷彿成了她心頭的一塊肉,是熨帖的,也是最柔軟的,受不得一點相侵。
如密密的絲線勒在了心尖,一圈又一圈的沉悶的厲害,她極力的想要撇開那些念頭,卻好似到了傍晚了夜色便一定會暗下來一般,烏黑的色澤冷不防滴在了清澈透骨的水中,難以抑制的傾散而開,“徐悅……”
她那一聲眷戀的微顫,激的他心田無限溫柔碧波似的盪漾著,大掌一下下撫在她因為有孕而急遽消瘦的背脊上,“放心,為著你和孩子,我必十二萬分的警醒著。我們會在一處,一直到白首。”
窗外風漸濃,撩起幔帳,投進一陣柔和光暈一陣微暖的風,那股微暖恰似一隻有力又溫柔的手掌,撫平了她心中的不安,二人四目相對,脈脈溫情了好一會兒。
“他把證據藏在了哪裡?”
徐悅低笑了一聲,含著閒適的滿足,默了會兒才道:“封在壇中,沉在了……茅房。”
灼華聽著,想起了那枚玉璽,也是笑了起來,心頭忽起了一陣噁心,乾嘔了幾聲,眼角逼出了幾絲晶瑩水光,“難怪你能找得到了。”
徐悅喟嘆的笑著,“可不是。”溫柔的替她順著心口,掌心在豐盈處頓了頓,“是否,長大了些?”
灼華嗔了一聲去拍他手,眼眸中皆是晶燦燦的甜蜜影兒,嬉笑一聲道:“可不得存著孩兒的口糧麼!”
徐悅“咦”了一聲,眼眸中含了山嵐的笑意,“你想自己哺乳?”
她高興著也傷懷著:“或許就這麼一個孩兒了,我想給他我能給的一切。我希望他同我是最親近的。”
他自來是允她自己能給的一切的,“都應你。”
灼華一笑,抓著他的衣襟聞了聞,那樣的味道能使她安心:“徐悅,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便讓秋水點著旃檀,彷彿你就在家陪著我一樣。”
徐悅聽著她的話,心頭歡喜,亦濃烈了眷戀的愛意,“若是可以,我也不想離開你們母子半步。”
“那怎麼行!你是徐悅,是個有能耐的人,如何整日困在內宅之中,我喜歡看你振翅高飛,我雖是女子,定也是不輸你的,我希望同你並駕齊驅,而不是因為我讓你落入凡塵。”最好的關係,便是相攜向著高處走,她悠悠緩緩道,“我會在你不在家的時候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孩子、也保護好這個家,在你在家的時候權權託付你來照顧,仰賴你、信任你。”
徐悅看著她露在眼底的側臉,小小的、溫柔的、脆弱的,心底卻是激盪著,仿若一陣春風放吹過枝頭的錦繡花苞,枝頭搖擺著開出一樹樹輕盈的、美麗的花朵,柔軟的芬芳充斥著他的一顆心。
這大抵就是他喜愛她的原因,儘管脆弱著卻從不會軟弱。她有絕對的才智應付一切,卻不會自傲驕矜,在他身邊時每每露出小女兒的嬌弱讓他去保護。她喜歡他的陪伴,卻從不任性的將他拖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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