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你如何察覺的。”
灼華一回頭,發現沈禎就站在門口,目光壓抑著暴怒的星火。
“原是在抓給我下紅花的兇手,可淑妃同柳嬪卻隱約將矛頭引向了皇后與郭家,我便覺得有不對經,上午時殿下過來,我本是想著套他的話,他……”灼華垂眸,淚珠順著長長的羽睫顫了顫,滴落在她煙青色的衣衫上,瞬間洇了進去,徒留了一點深綠的痕跡,“殿下,認了。”
“認了?”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心口憋了一股氣,梗的生疼,原以為自己的女兒只是野心大了些,誰曾想,竟會狠毒到這個地步,可她不明白,女兒為何要害自己的親侄女,“她想幹什麼?就為了挑起周家和郭家的仇怨麼?郭氏無子,與她無有相爭,她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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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華一低頭,垂到下顎的珍珠耳飾冰涼搖曳,泛起哀涼之色,“郭家是靜王的人。”
突突“呵”出了一聲,老太太心頭冰涼,為了挑起沈家對五皇子一派的仇恨,為了爭奪皇后的支援,竟對自己的親侄女下了這般狠手!
“中宮無子,背後卻有手握十萬兵權的武英候府。恆哥兒如今得陛下看中,大理寺少卿。”沈禎沉沉一笑,那笑彷彿是從胸腔溢位,帶著滯悶與冷冽:“很好,我的好姐姐,果然是好算計,拿著親侄女的一生去算計!”
沈禎負手站在門口,天光刺眼,灼華看不見他神色,卻依舊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濃的化不開的怒氣緩緩散到空氣中。
灼華何嘗不恨不忿?她的親姑母,曾經她那麼信任她,敬愛她,最後,卻被那樣狠絕的對待,就因為她不是自小長在她身邊的麼?心口一痛,她道:“娘娘、她想讓我給殿下做妾。”
“做夢!”老太太暴怒而起,拉著灼華擁在懷裡,“我倒要看看,誰敢動你!”
“做妾……”沈禎面上覆著寒霜,緩緩一聲,含著道不盡的冷意,“為了白家姐兒?”
灼華不說話,伏在老太太懷中哭的悲傷。
原來,面臨這樣的尖銳矛盾,她的父親,她的祖母,竟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她的身邊。
而她,為了斬斷李彧爭位的後路,利用了老太太和父親的寵愛,挑撥了她同女兒、他同嫡親姐姐,挑起了恨意。雖是事實,淑妃確實動手害她了,可灼華高興不起來,甚至覺得自己那麼卑鄙。
“不敢欺瞞祖母和父親,表姐的紅花,是我逼著殿下送去的。”灼華跪在地上,目光落在烏青色的地磚上,朦朧水霧放大了地磚上的裂紋,生硬的走向無盡處:“她們害我,我知道,我該原諒的,可我最後變得同她們一樣狠毒了。”
沈禎將她扶了起來,沉緩道:“記好了,你什麼都沒有做,明白嗎?”溫柔又慈愛的撫了撫她的青絲,一如小時候一樣寵溺,“放心,有父親在,什麼都別怕,沒有人可以逼你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情。”
無條件的寵愛和信任。
是否,前世她在冷宮裡,祖母和父親也是這般憤怒而心疼的為她奔走,只為保住她一條性命?
後來、後來她死了,自焚在冷宮,他們該是多麼的痛苦呢?
再也忍不住心中複雜的苦澀和喜悅,灼華揪著父親的衣袖,聲聲悲泣,又聲聲歡喜。
還好,她又回來了。
因徐悅之死散去的決心緩緩重聚,這一回決不能踏上前世路,決不能再叫他們為她傷懷痛苦。
“做妾是麼!”老太太站起身來,一甩沉重降色的外袍,替她擦乾了眼淚,拉起灼華的手,“狠心沒什麼不好的,跟我走,祖母會給你做主。”
新年的時節裡處處透著孩童們歡喜的笑聲,這樣的天真而純澈原是大人們沒有的。老太太一路安慰道:“從她生下彧哥兒,我與你祖父心中便曉得她是要爭的,原是想著,到底是沈家的女兒、沈家的外孫,雖不會為她們拼盡一切,卻也不會袖手旁觀,血脈相連也是無法不管不理。這些年,你對祖母、對家裡的人用心和付出,祖母都知道都看在眼裡,你是祖母的心頭肉,為你做什麼祖母都是肯的。”
灼華聽著心下尤是溫暖不已:“祖母不怪我狠心惡毒麼?”
老太太重重一哼,“祖母食齋唸佛二十年不問世事,她們怕是忘了你祖母我到底是什麼角色了!你是我的孫女,自該鐵血手腕!”一雙深潭雙眸,穿越了滄海桑田,沉穩而堅毅,慈愛的看著灼華,“別怕,有祖母在、有你父親在,總不叫你委屈了。”
灼華點頭,前所未有的安心,迷濛的淺眸閃爍,“是,我知道。”
到了慶安候府,侯爺同三姑奶奶沈蓉一同到了府門口來迎接。
老太太沒什麼好臉色,只是淡淡的點頭,叫了帶路,直去了白鳳儀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