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皺眉,不屑道:“這種風塵女子慣是不折手段的。”
劉媽媽微微一思忖,心驚道:“縣主說的是,即便沒有縣主進崔家門,還會有旁人的姑娘。她這般做,倒是顯得意圖不明瞭。”
灼華點頭,綁在髮髻間的青色髮帶輕輕揚起,從頰邊擦過,神色微肅道,“我覺得這件事或許遠不止那麼簡單。咱們定國公府裡為了爵位明槍暗箭的,崔老太爺年紀大了,崔家的掌權人該換了吧?”
老太太驚訝的瞧了她一眼,倒是沒想到她竟這般敏銳。幽幽一嘆,摘了腕間的珠串,輕輕撥弄起來。這個她也想過,可她已經是出嫁女了,崔家的事情她也不便干涉,又牽扯了婚事,便是更不能主動了。
小几上的錯金香爐泛著烏油油的光,檀香的乳白輕煙嫋嫋自折枝紋的鏤空處緩緩吐出,灼華的眉目落在輕煙裡,邈遠而朦朧:“京都不比清河境內要找人證物證方便,在這兒鬧將起來便是由得那花娘子說了。若是事情鬧開了鬧大了,必對大房、對崔大哥哥產生不好的影響,祖母您想,崔大哥哥馬上就要殿試了,傳出個什麼,到時候在考官的面前便落了下乘了。”
提了茶壺緩緩斟了杯溫水,瑩瑩水澤激盪起婚後波紋,有細碎的水沫四散於暗棕色的小桌,便似陰翳天色裡飛揚的細密雨滴。
溫水送到老太太手中,灼華繼續道:“大舅公告老了,但在世家間的情意還是在的,大表哥又有了貢生的功名。二舅公和七舅公還在朝中,四舅公和五舅公經營著大半的崔家產業。族中耆老可不是包公,沒那麼清廉公正,而錢財,很誘人!長房嫡長孫沒了順坦的前程,崔氏族老心下又當如何?”
“你這丫頭,說到點子上去了!”老太太大約是想到了年輕時的經歷,頗為感慨的一嘆,“權勢財帛面前,全無理智。”
灼華點頭道:“家族落敗幾乎都是敗在了內鬥上。一個煙花女子,終究壞不了大局的。大約背後的人還有招數等著呢!”緩緩一笑,卻是鎮定的篤然,“他們是想把我,把定國公府都算計在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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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心頭一跳,皺了皺眉:“他們想讓你因他們受到旁人的指指點點,到時候我必不肯再考慮你與崔家的婚事。大房與五房,同我一母同胞啊!”
灼華畢竟經歷過一回,對宅院權勢更迭的爭鬥分析便更為深刻,“大舅公與五舅公在崔氏一族能有如此聲望,一來是他們出身主支嫡脈,子孫繁茂,二來是他們幾十年的官場混跡奠定了他們的威勢,三來也是因為有祖母這個定國公府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的滴親妹妹!”
劉媽媽激動道:“所以他們絕不可能讓這門婚事做成的!還要讓夫人和縣主都不肯再管崔家事。果然是好算計啊!”
老太太冷哼一聲,嘴角掀起一個諷刺。
灼華空握著拳,大拇指無意識的磨砂著食指骨節:“那花娘一路尋來鬧的極大,多少百姓看著她進了府。都十來日了,事情得不到解決,一來要顧及定國公府的名聲,二來也是想著弄清真相,好在祖母和我這裡有個清白的交代。所以,這會子崔家人行事定是縮手縮腳的,打不得殺不得,日日聽著她胡言亂語,鬧心。而她日日吵鬧,要死要活的非要見我,若我是那沉不住氣的便去見了她了。祖母、媽媽,你們以為她會怎麼做?”
劉媽媽脫口而出:“小產?翻供!栽贓!”
老太太眸色微沉的凌厲,似有冰鋒閃起微涼冷色:“妓子戲多。”
灼華的神色淡的彷彿一抹雲煙:“我猜,崔家、應該已經有人暗中投靠了應家或者趙家了。”
老太太手中的翡翠珠串烏碧碧的,原是最能安定人心的顏色,次看瞧著反倒叫人心驚肉跳的。
灼華分析道:“從表面看,得罪了我能使大房和五房得不到定國公府的支援,是他們在爭權時能更有利。可他們也得不到好處。換個角度來想,崔家把定國公府得罪了,還有誰能得到好處?”
老太太“嘶”了一聲,細細思量後:“應該說,是能斷了彧哥兒與崔家的聯絡。”
灼華一笑,似荼蘼盛開在冰雪之上,“我雖不瞭解其他幾位舅公,可我若是他們,除非有人許給我更加廣闊的前景,否則我是不可能捨棄與定國公府的聯絡的。畢竟拋開嫡庶而論,祖母與他們到底是親兄妹,不計怎麼樣,將來若有什麼萬一,總能靠的上的。”
“你說的對。”老太太看著她,只覺雙淺色的眸子似乎更是深邃了,望的久了竟似要掉進去一般,“你心中可有懷疑?”
灼華的眉目間有月華流素的傾覆:“若我想知道事情發展的是否順利,自是要跟在一旁全程看著的。但凡喜愛權勢的人,掌控欲都是極強的,希望時時事事都在掌控之中,這是掌權者的通病,也是他們的破綻,所以,不是三房便是四房了。”
老太太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緩緩一笑:“有主意了?”
灼華抬手,讓淺金的暖陽落在掌心:“祖母倒是不覺得我猜的離譜?”
老太太嘴角帶笑的斜了她一眼,拿起書冊,一抖,“我老了,糊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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